學達書庫 > 段小樓 > 龍鳳呈祥(下) | 上頁 下頁
十五


  「這樣的人格,梅姑娘若是還覺得可以倚重,陶某也無話可說,只是替梅姑娘感到惋惜,竟將終身大事,託付給這樣一個專走暗路的男人。」他說得很平淡,說話的當兒,還偶爾聽見從鼻孔發出的冷哼聲。

  這些話就像是萬支毒箭,全部朝杜乘風身上射來,打算將他射得幹瘡百孔,一口氣也不讓他多留。

  但見杜乘風先斂住氣,儘量控制自己不要大發雷霆,接著才慢慢回應。

  「陶老闆,不知你指的自命清高,暗地裡偷雞摸狗的,是哪號哪門的人家啊?」

  「需要我挑明著說嗎?」一抹惡毒的笑,飛上了陶深的嘴角。

  「陶老闆但說無妨,杜某也正想知道呢!」

  誰人不知,陶深口中所說的那戶商家,正是杭州進園,此事是因為杜乘風想幫元梅,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只怕真把此事搬到檯面說,勢必讓杜乘風的尊嚴,被糟蹋得體無完膚。

  「陶深,你我之間的事,別牽連到不相干的人。」元梅極力維護,不讓他污辱到杜乘風的人格。

  「既然做了,何必還怕人家知道呢?」他冷哼一聲,目光有如正在吐信的毒蛇。

  「陶深,你……」

  「梅兒,就讓陶老闆說,我倒想洗耳恭聽,是誰這麼表裡不一,無恥之尤?」

  陶深看到杜乘風死到臨頭,還逞強出頭,一點也沒受到他的威脅而影響,於是便站起身,用扇柄指向杜乘風,這時元梅也走上前,怒眼瞪視著陶深。

  「陶深……」

  「請梅姑娘不要從中阻撓。」陶深舉起手喝阻了元梅的發言,雙眼如獵豹鎖住獵物,死盯著杜乘風不放。「不知杜公子可還記得,當年寧波陳家,是怎麼在一夕之間財盡人散,倉皇從蘇州逃出,從此人去樓空?」

  「知道,這一切都是杜某所為……」他見到陶深打算開口,立刻往下說道:「但想必陶老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寧波陳家曾有兩次銷往江西、湖南的新米,以糙充白,以次充好,還企圖栽贓給餘園,這事你恐怕不知道吧?幸而在下暗中查出,才避免余園商譽受損,杜某這麼做,也不過是討回一個公道,何來愧疚之心?」

  「哼,聽你一派胡言。」這件事,陶深壓根沒聽說過,他當然矢口否認,說什麼也不相信。

  就連元梅,也不曉得曾經發生過這件事。

  「如果陶老闆不信,可以到江西廣順堂,湖南進發堂及祥生米行去問問看,當時在下剛好正在巡視此兩省的布莊,才發覺到這件事,寧波陳家今日會有此下場,可說是怨不得人。」杜乘風將此事一直放在心裡沒說,就怕一說出來,元梅又會覺得自己老是後知後覺,但今天局勢如此,他不說也不行了。

  「你……」

  她再一次感到氣餒,似乎在她的生命中,所有劫數全是杜乘風暗中替她化解,而她還不斷給他找不同的麻煩,這下,更讓她覺得自己的渺小。

  只怕,要再處處與杜乘風爭高搶勝,僅僅為了表示自己過人的能力,無非是徒增他人看自己的笑話罷了!

  「不過是恰巧碰到,舉手之勞罷了,所以才沒告訴你。」他看著元梅的自信,就像是逐漸融化的冰山,一點一點傾倒當中,於是立刻來到她身旁,緊緊地往她腰際一環,溫柔地看著她。「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不像有些人,做事處處只想著利益,那才是世間一大悲哀啊!」

  這句指桑駡槐的話,大夥心知肚明,說的究竟是何人。陶深看著每張浮動的嘴角要笑不笑的,一時惱火,對著身旁的手下,嚴聲一喝。

  「哼,咱們走!」陶深見羞辱杜乘風不成,反而被狠狠猛刮一頓,氣得臉色發白,一刻也無法多留。

  只見他一離開椅子,杜乘風與夏侯虎便快步定上前去,打算攔住他的去路,兩旁護衛見狀,也在第一時間趕前護主,不料,卻被邵威一把亮晃晃的銀刀給架在頸子上,一時之間,肅殺之氣,彌漫整個廳堂。

  「怎麼,人多欺負人少?」從來就沒有人敢這樣大膽的攔住他,以至於身旁才帶著兩名護衛,沒想到,這些人竟膽大包天到目無法紀的程度。

  「沒錯,就是想人多欺負人少!」

  只見元梅帶著甜美的笑走到他面前,重重的一拳,直接往他鼻樑上揮了過去?來不及防備的陶深,那管高隆的鼻子,就這樣被打歪一邊。

  他捂著鼻子在地上打滾,疼得直喊爹叫娘,眼淚與鼻血齊下,可見得元梅下手,一點也沒考慮到,會不會鬧出人命。

  「你……你們這兩個混蛋……還不……不過來救我……」疼得在地上雞貓子鬼叫的陶深,邊哭邊叫著那兩名杵在一旁的護衛。

  被一把鋼刀抵住脖子的兩名壯漢,在邵威的看顧之下,哪敢動那麼一下下,他們只能靜靜地看著主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卻是愛莫能助,一點忙也幫下上。

  「你還有體力叫救命嘛,你這喪盡天良的人渣,留你在世上,真是人間一大禍害。」元梅像是發了瘋似的,對著躺在地上的陶深,又是蹬又是踹,一張潔淨俊美的臉龐,此時也成了鼻青臉腫的豬頭,梳理好的發冠,更是散亂地像個女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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