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段小樓 > 龍鳳呈祥(下) | 上頁 下頁


  「他做生意是不擇手段了些,但你說他是禽獸……倒還不至於吧,你現在別想太多,我先想辦法放你出來再說。」元梅才要起身時,又被竹波給喚住。

  「梅姑娘,你千萬別被他給騙了,蘭姑娘之前的經驗,你全都忘了嗎?」隔著小門縫,竹波臉上不時露出驚恐之色。

  這席話深深地烙進她的心裡,她當然沒忘記探蘭說過的金科玉律,但這三天下來,從她答應要嫁他那一刻起,他對她就是以禮相待,甚至連一點肌膚上的碰觸,也秋毫不敢侵犯,整個人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與以往的陶深可說是判若兩人。

  「竹波,你老實說,陶深為什麼要把你囚禁於此,我不管你心裡有什麼話難言啟齒,你都得一五一十地說給我聽。」

  「梅姑娘,我……」當她下定決心,準備將真相說出來時,忽然雙眼一睜,嚇得指她身後道:「有人來了,你先離開吧,千萬記住,別讓陶深知道,你曾經到過這地方,也別跟他提起,說你曾經看過我。」

  「竹波,你……」

  「梅姑娘,這是為你好,也是為我好呀!」為了怕元悔遲遲不肯離去,竹波忍痛轉身,快步朝內院裡頭而去。

  聽了竹波所言,她不敢多加逗留,一個轉身,快步走上拱橋時,赫然發現,從對面走過來的,竟然就是陶深本人。

  這下是飛天鑽地也逃不掉了,她深吸了一口氣,面帶微笑,態度從容地迎面走去。

  「娘子,今天這麼好雅興,就逛到後花園裡來了?」陶深輕搖絲絹扇,意態風流地走上前來。

  「你還是叫我梅姑娘吧,未成親前,聽到『娘子』二宇,總有些不自在。」她光聽就頭皮發麻,這昵稱還是從杜乘風嘴裡說出來,她才比較能夠接受。

  兩人在拱橋中央相會,此時池塘裡荷葉片片,蓮花競相爭妍,就連天鵝也比翼成雙,此情此景,看在元梅眼中,不免有股落寞之情,要是站在她身邊的,是杜乘風那該有多好啊!

  「娘……喔,不,我可以叫你梅兒嗎?」他還是覺得叫梅姑娘太過見外,再過下到一個月兩人即將要拜堂成親,昵稱不該是那樣生澀才對。

  梅兒?

  這昵稱掛在杜乘風嘴邊,已經有三年多了,她再怎麼聽,也只有他叫得悅耳,叫得好聽,別人叫起來,恐怕只有噁心兼雞皮疙瘩了。

  「這是我爹爹從小到大,叫慣的乳名,你又不是我爹爹,若要真的這麼叫我,我會一直把你當成我爹,你希望你在我心目中,跟爹爹一樣的受我敬重嗎?」她搬出一套絕對可信的說詞,讓陶深再度受挫,不得不打消這念頭。

  「那可真是傷腦筋啊……」

  「還是叫我梅姑娘好了,其實怎麼稱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聽得順不順耳,那才是重要,你說是嗎?」

  陶深被她那勾唇一笑,給迷得心蕩神弛,再看到陽光照在她那粉嫩的肌顏上,跟池塘裡的荷花一比,可說是人比花嬌,美,真是美極了!

  「對對對,什麼稱呼都不重要,你聽得舒服才是要緊……嘿嘿嘿……」他蟹步般的輕輕挪動腳步,那賊兮兮的小狼爪,正試著蓋向元梅的手背上。

  「這裡下人來來往往,給人看了多不好意思,你應該多少也聽過,我們蘇州的姑娘,在還未坐著八人大花轎,從正廳入夫家前,是不讓男人碰手的。」是不是有這習俗她倒是未認真考證過,反正昆明離蘇州天高皇帝遠,他也不見得會懂。

  「喔……那倒是,俗話說得好,蘇杭出美女,會有這樣的民情風俗,倒也無可厚非。」他的小狼爪,又乖乖地移了回來,要不是看在對方兼具美貌及萬貫的家產,他才沒空跟她在那吟風弄月,花前月下呢!

  在這樣一片詩情畫意的景致中,和一個大殺風景的癩蛤蟆在同一座橋上,真是比吃砒霜還令人難受,她不禁回想著,這樣負氣演上這一幕,是對還是錯?她實在不敢相信,她要下嫁陶深的消息已經在昆明城傳遍了,為什麼杜乘風還無動於哀,他到底在想什麼,真的狠得下心來,看她白白地便宜了陶深嗎?還是他對她真的已經受夠了,趁這機會,能將她踢得多遠,就算多遠?

  在一切仍渾沌未明前,竹波的境遇又令人堪憂,她從沒像現在這樣茫然若失、旁徨無助的感覺,真叫她難以承受啊……

  「你怎麼一直望著那間小別院,告訴我,你剛剛是不是到過那邊去了?」

  太過於神遊在自我的天地間,以至於一些不該出現的舉動,全都在他面前曝露,像她這樣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樣子,別說是陶深了,就連三歲小娃兒,也看得出她的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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