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段小樓 > 乾柴烈酒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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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雷托,你表姨和表姨丈我,從來也沒求過你什麼,這回這兔崽子捅出這麼大的樓子,我們也感到萬分痛心,萬一真讓這陸的女人查出些什麼,絕對跟我們沒完沒了的,再說,這酒坊遲早也是你的,就怕她這一鬧,搞得雞犬不寧,連帶地將我苦心經營的酒坊,一毛不花地通通拿了去,那你……豈不便宜了外人去。」卓不仁人如其名,為了能苟延殘喘地留個破名聲,不惜與兒子來個狼狽為奸。 「是啊,奔雷托,表姨就這麼個寶貝兒子,你就行行好,救他一命吧!」就連自家表姨也來說情,奔雷托顯得有些為難。 「怎麼,全家人都哭成一團,現在拜菩薩還來得及嗎?」光看幾個人圍著那韃子哭哭啼啼的醜態,她就知道,這場仗打到最後,她鐵定會是最後的贏家。 只見奔雷托從一群不光彩的親戚中走了出來,臉上確實顏面無光,他獨自來到陸迎菊面前,小小聲地說道:「你說個數目,這麼多人,給人留條生路吧!」 迎菊一聽,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彎弧片狀的紅唇,在得意的條笑下,更是明豔動人。 「生路?剛要給他生路,是他自掘墳墓、自尋死路,怪不得我。」她也小聲地回應,不過,那得意的聲音,硬是把奔雷托的氣勢給整個壓了下去。「現在姑奶奶我酒也不要、錢也不要,你猜我要什麼?」 「你要什麼?」 「我要這間酒坊,還有………要你學著狗,邊叫邊爬出這大門。」她說得認真,半點不像插科打渾。 奔雷托第一回見到有女人敢這樣跟他說話,而且還得理不饒人,非把狗逼急跳牆、人急懸樑不可。 她的得寸進尺,同時激起了奔雷托的征服欲望,他倒要看看,這剽悍到極點的女人,最大的能耐,究竟到什麼地方? 「要是我酒坊也不給你,更不學狗爬,你要怎麼辦呢?」奔雷托顯然與迎菊正面扛上,這女人實在也太不厚道,非把人的尊嚴殘酷地踩在地上不可。 迎菊面無表情,輕輕甩動手上長鞭。「那我手中這條鞭子,恐怕不會怎麼高興了。」 她輕挪腳步,刻意拉出個可以出鞭的距離,四獸戰將見狀,忙想上前護成人牆,不過卻被奔雷托給撤了開來。 「你們全退到一旁,我倒想領教看看,陸姑娘的鞭法,究竟到了怎樣爐火純青的程度。」 「好,要是你能接得了本姑奶奶三鞭,我就拿了酒走人,要是你接不下我這三鞭的話……」 「任憑處置。 所有人見到一場激戰恐怕是免不了,紛紛退到十步之遠外,偌大的廳堂,就剩奔雷托與迎菊兩人。 她的眼珠子,不停地上下打量眼前這巨大威武的男人,他的雙肩隆起,胸膛壯碩,嚴峻深刻的五官,有著男人與生俱來的自信與驕傲,他雙手背在身後,一派從容,即使從眼神中,也不見有任何緊繃的惶惑之色。 你不選樣武器,不怕吃虧嗎?」她的長鞭觸肉綻血,被抽上一鞭,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我的雙手,就是武器。」他這句話,說得更是雲淡風輕。 「好,我最喜歡有自信的男人。」這個蒙古男人,還真有當年成吉思汗的味道。 她明白地遇到可敬且可怕的對手,姑且不論這男人的功夫底子有多深,光是那股氣勢,就夠讓人弱了三分。 她咻咻地甩動長鞭,將地上的織毯打出一股沙塵,她就不信,人的雙手能快過她手上這條長鞭。 就在這一雄一雌要展開決戰時,綠兒慌慌張張跑了進來,面露驚慌之色。「菊姑娘,這姓卓的偷偷去報了官府,現在外頭來了許多衙役,你看要如何才好。」 「官兵來了就來了,還怕他不成。」神阻殺神,佛阻殺佛。 「可是……萬一這事傳回蘇州,讓梅姑娘知道的話……」紅兒忌諱的倒不是跟官府扛上,而是陸家大姊陸元梅。 這一物降一物,家中的三姊妹,哪個聽到大姊的聲音,不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怕讓大姊知道她帶人來紹興大鬧一番,再怎麼站得住腳的理由,也不免還是得被臭駡一頓。 事到如今,也只有暫避風頭,等到風波暫息,再來找這韃子算賬。 「今天算你命大,卓蟋的這筆賬,我就記到你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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