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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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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誠意孜孜,蘭亭不想拂他們的意思,於是跟著他們回到成都的家,把許建輝的骨灰埋人許家祖墳。 蘭亭站在墓前,淚水又止不住,哭得死去活來,暈倒過去。 蘭亭醒過來,已睡在許建輝生前睡過的床鋪上。她一直住在建輝的房間,感受著他生前的氣色,終日沉溺於喪夫的悲痛之中。 許家人對她很客氣,許母時常來跟蘭亭聊天,聊建輝小時候的趣事,令蘭亭有片刻的溫暖和快樂。 在許家住了一星期,蘭亭終日精神恍恍惚惚,時常坐在角落發呆,不吃不喝。許母擔心得不得了,時時勸蘭亭看開一點。她當初要蘭亭跟著他們回成都,就是擔心蘭亭會想不開,她已經失去兒子了,總不可以再讓兒子心愛的女人也跟著兒子而去。 蘭亭手捧著建輝的遺像,她走到哪,捧到哪,許母看著日漸消沉的蘭亭,心裡又疼又愛,希望蘭亭能夠從生離死別的慘痛中蘇醒過來,所以她打電話給蘭亭的父母。 蘭亭的父母在一星期後,來到成都把蘭亭接回家去,蘭亭木木然地上了飛機,連跟許建輝父母都忘了說再見,就呆愣愣地坐在機艙上。 蒼天何恨?一定要他們夫妻分離,難道因他們的恩愛而天生嫉怨? 回到自小長大的家中,蘭亭仍然呆呆地無法從喪夫的悲痛中醒過來。不管誰來看她,她總是瞪著一雙呆滯的眼睛,臉無表情地呆坐著,只知道捧著許建輝的遺像,不管白天黑夜或睡覺,她都把許建輝的遺像緊緊地摟在懷裡。 蘭教授夫婦看著女兒日漸消瘦,心裡又憐又痛,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女兒從悲痛中醒悟過來? 吃完晚飯,母親來到蘭亭的房間,敲了敲門,推門進去,又見蘭亭摟著許建輝的遺像發呆。 「蘭亭。」母親叫道,「建輝已經死了,你應該好好善待自己呀,你這麼樣,建輝在黃泉之下也難瞑目啊。」 蘭亭不知神遊到了哪,猛聽得媽媽說黃泉,她抬起了頭。 「黃泉?」蘭亭瞪著一雙大眼睛問。 「是的,你這麼樣,讓他在黃泉之下怎麼安心?」惠儀心痛地道。 「我……媽媽,」蘭亭哭了起來。 「蘭亭乖,蘭亭不哭。蘭亭,你看你現在瘦得只剩下一雙大眼睛了,如果建輝在九泉之下知道,他不知有多心痛啊。媽媽知道你愛建輝,為了建輝,更為了自己,你應該從這場悲劇中醒過來了。」惠儀淚光瑩瑩地道。 「媽媽。」蘭亭嗚咽道,「對不起,媽媽,要你們為我操心。」 「蘭亭,只要你好,媽媽操一點心算什麼?」 「媽媽,您剛才說建輝要是看見我這樣會不安心?」 「是的。」 「媽媽,我……」蘭亭心裡酸酸的,淚水又忍不住掉下來。 「你應該為建輝,更為自己好好地活下去。你知不知道有許多人在關心你,在心痛你?你的公公婆婆天天打電話過來問你的情況,他們都不想你消沉下去,報社的同事們打電話來,也為了關心你安慰你。你不為自己,也應該為他們好好的活著,讓他們放心才對呀。」惠儀語重心長地道。 「是嗎?」蘭亭淚流滿面地問。 「難道媽媽會騙你嗎?」惠儀心痛摟著蘭亭道。 「不,不是。媽媽,我,我真是很想很想建輝呀。」蘭亭把臉埋在媽媽懷裡哭泣。 「亭亭,我知道,但建輝在九泉下,會心碎的。」 「媽媽,我想到外面走走,您陪我好嗎?」蘭亭抹掉眼上的淚,這三個多星期來,她一直把自己關在自己房子裡。 「好,亭亭,你應該到外面走走。」惠儀聽蘭亭想到外面去,心裡不知有多高興。 蘭亭不願再讓關心她的人擔心了,她要為建輝,為父母,為公公婆婆和那幫關心她愛護她的同事,從喪夫的悲痛中走出來。 她無情無緒地在惠儀的陪伴下到外面閒逛,她們無目的的走過熱鬧繁華的大街。走累了便在一家咖啡館坐下,要一杯飲料,蘭亭攪著杯中的咖啡,又失神地把周圍的一切拋於腦後。 「亭亭。」惠儀一連叫了幾聲,蘭亭並未在沉思中醒悟過來。惠儀看著蘭亭失魂落魄的樣,她揪心的疼痛。 哎,怎麼樣才能令女兒重新振作? 此時剛好大學正是放假時候,惠儀甘脆陪著蘭亭從北到南,從北京到上海,從南京到哈爾濱,幾乎跑遍了半個中國,帶著她遊山玩水,只求她能夠從喪夫之痛中走出來。 一晃半年時間過去,蘭亭對一切都仍然了無興趣,一對大眼睛仍是毫無神采。惠儀說走,她便走,她從不問到哪兒去?去幹什麼?她只會呆呆地跟在媽媽的後面。 一天,她和蘭亭走在南京的大街上,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從蘭亭身邊走過,突然摔下去,倒在地上不動。 蘭亭一愣,這小男孩怎麼了?她目不轉睛地瞪著躺在地上的小男孩。一條小生命啊,她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人世,他的父母只怕也會傷心痛哭死了。 蘭亭想也沒想就抱起小男孩,看著他越來越發白的臉色,蘭亭俯下頭,為小男孩做人工呼吸。只一會兒,小男孩醒過來,蘭亭有說不出的高興和開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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