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樺 > 忘了你我做不到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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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你為什麼這麼儍呢?戚小哥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你何必把感情浪費在他身上呢?」 「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也做不到收放自如。」柳嫣然深鎖著眉宇,酸澀地咽下滿腔的苦水,深刻地睇視著妹妹動人的容顏。她當然知道戚惟傑的心是在誰的身上,多少個夜晚模糊的夢囈,那一聲聲的呢喃,莫不狠狠地敲痛她的五臟六腑,而她有能怎樣呢?明知道她自己只是個替身,卻也沒有勇氣去揭穿,只能像個鴕鳥似的埋在沙裡。唯一可堪慰的是——妹妹的心尚遺落在另外一個男人身上,而這也是戚惟傑痛苦的根源。 「姊,我真不懂你!戚小哥這麼花心,女朋友是一個換過一個,你還這麼死心塌地地守著他,他根本不懂得珍惜你啊!」柳巧眉憤慨難下地斥道。 「巧眉,你不懂!其實他的心裡是很苦的,他的心結,一時半載是解下開的。」 「苦什麼?堂堂戚氏企業的年輕總裁,呼風喚雨的,英俊瀟灑又多金,他有什麼好苦的?」 「你不明白,經營戚氏企業對他而言是個沉重的負擔,更是超過他的能力範圍;偏偏他又倔強、好勝心又強,極端的自卑混雜著高傲的自尊心致使他逼迫著自己扛起這一切,他的放浪狂羈都是為了發洩他內心的苦悶。」相信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柳嫣然這般瞭解戚惟傑極端矛盾心態的女人了。 「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能作為他糟蹋你的感情的藉口。」柳巧眉不以為然地反駁。 「姊,你這種忍氣吞聲式的愛,更是縱容他變本加厲地利用你、傷害你。姊,放手吧!」她苦口婆心地規勸著。 「巧眉,你能放掉戚大哥嗎?你能輕易地將戚大哥的影子從心底連根拔除嗎?」 柳巧眉頓時啞口無言。 「戚大哥已走了這麼多年,你不也無法忘懷他嗎?」柳嫣然霍地捉起垂在柳巧眉胸口下的那條泰迪熊項練,提到她面前搖晃著。 「那……那不一樣!」柳巧眉懦懦地掙扎著。 「告訴我哪裡不一樣?最起碼我守著的是一個活人,而你呢?」 「戚大哥沒死,他還活著,他的屍體到現在還沒找列,根本就無法證明他已經……已經……」柳巧眉激動地哽咽了。 「那他人呢?」 柳巧眉一躍而起,急速地住外走,嘴裡咕噥著:「姊,我明天得早起,先回去了。」她大步地走向門口。 柳嫣然淒婉的聲音,拉住了它開門的動作—— 「你逃吧!儘量地逃吧!無論天涯海角,事實終究是事實。」她的喃喃自語,也仿佛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是的,逃避痛苦是人類的本能之一,每個人也都有一套自己獨特的逃避方法,畢竟單純的逃避——是一樁最不費事的壯舉! 一早,柳巧眉照例地又遲到了,瞧她無視於公司規定及過往同事紛紛投來的異樣眼光,橫衝直撞地在大樓裡奔跑,好下容易才靠在辦公桌旁休息,耳際隨即揚起一聲高八度的怪叫—— 「巧眉,你怎麼還在這裡?」李琪芳一副快抓狂的樣子。 「我不在這,下然該在哪?神經兮兮的。」 「你八成還沒看到佈告欄上的人事公告吧?」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柳巧眉沒好氣地杏眸一瞪。 「你已經被調——」李琪芳未說完的話,又被一陣緊張急促的聲音打斷。「柳巧眉,你怎麼還在這裡?」業務部經理鐘品翊,滿頭大汗地嚷喊。 奇怪?又不是巴戈鳥,怎麼大夥都不約而同地複述同一句話?柳巧眉丈二金剛地楞坐著。 「你還不趕快上去報到?」 「上哪去?報什麼到?」 「你……天啊……難道你還下知道?」 「知道什麼?」她依舊是呆楞愣的口氣。 「你已經被調到上畫去做總裁的助理秘書了。」鐘品翊氣惱地大叫。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都下知道?」柳巧眉一臉「莫宰羊」的蠢模樣,氣得鐘品翊牙癢癢的。 「就在今天早上公佈的,如果你不遲到的話,就會看到這則人事公告,現在你立刻給我收拾東西滾上頂樓去!」鐘品翊咬牙切齒地怒吼,旋即掉頭離去,來個眼不見為淨。他心想,終於能把這個迷糊又愛遲到的傢伙給踢出去,差點就要感澈涕零、鳴放鞭炮以示慶祝呢! 「這……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柳小姐,你升遷了,而且一飛沖天。」李琪芳大搖其頭地為柳巧眉解答。 升遷?一飛沖天?有沒有搞錯? 晨光乍現、公雞啼鳴,沉坐書房裡的仇剛,一夜無眠卻覺精神抖擻,宛若蓄勢待發的獅子,爆發力十足。 壓抑他多日的渴朌心情,今天終於能得到解脫了。 巧眉……巧眉……昔日的點滴,一幕幕成長的痕跡,毫無預警地又敲開記憶中的匣子。多少個午夜夢回,當他孱弱地躺在病床上,忍受苦一次又一次的手術以及無數醫療器材的折騰時,唯一支撐著他的是那雙清澈剔透的眸子、是她的一顰一笑、是她甜美開朗的笑聲。他不知道她是在什麼時候悄悄地偷定了他的心,直到他發現時,卻已風雲變色…… 而在公司門口意外地重逢,恍如隔世的悸痛以及它刻骨的思念,無時不觸動著他內心的軟弱。那不能相認的酸苦,更是日夜地撕扯著他、折磨著他。 一查知她工作的部門,他立即下加思索地將她調至他跟前工作。他無從得知這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他只知道自己下能再失去她了,他更不知道往後該如何面對她。相見在即,他卻畏縮膽怯了,於是,他又逃避了。 算算將她調到秘書組也有一個多禮拜了吧!唉!逃得了一時,避下了一世,他總不能永遠不回辦公室坐鎮吧! 走進浴室,拿起鏡枱上的變色隱形眼鏡,望著鏡中的自己,仇剛豁然地笑開了,因為,他知道今後……一切必須從頭! 准十點整,仇剛鼻樑上架著酷斃的墨鏡,一掃往日陰鵞的神色,一身陽光、英姿煥發地走進辦公室。當他行經秘書群的工作區域,還特意溜了一眼——一張空置的辦公桌令他駐足,瞬間濃眉齊皺,臉色陰霾地開口問:「柳巧眉還沒有報到嗎?」 他冰霜的語氣,可嚇不倒老神自在的陳如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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