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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坐落在天母宋家的豪宅深院是一片寂靜,宋天易心情抑鬱地獨作在他的私人天地,嫋嫋煙霧彌漫整個書房上下,他任由思緒飄飛不定,有時平緩,有時洶湧起伏地盤繞在兩個女人身上,巧色冶豔的白玫令他目眩神馳,惹火的體態令他血脈僨張,欲望四射;芙蓉如水的江羽心,則教他心心念念,深情似海地讓他悸動不已,那萬縷柔情令他眷戀迷惘

  這些日子,他除了正常上下班之外,所有的個人時間,都待在醫院裡,守在加護病房外陪伴著江羽心,祈禱她早日脫離陷境;瞅著她纖弱的身子,昏迷地躺在病床上,任由醫療人員拿著各種醫療器材折騰著,他就一陣心疼難舍,而這突然蜂擁而來的感情,幾度令他狼狽萬分且無處可逃,往日相聚時的點點滴滴,不斷地湧回他的腦海,喚醒他沉睡的感覺,同時也是他不願面對的事實,他被赤裸裸地挖了出來,爆曬在陽光下無處躲藏。

  於是乎他明白了,在他的內心深處,江羽心是占著極重要的地位與分量,只是他愚昧不覺罷了。他也體會到每個人都為自己所愛的人選擇一種表達愛情的方式,執迷不悔地全心付出,有如浴火鳳凰,燃燒後的重生是那麼的璀璨珍貴 。

  就像江羽心,她默默地守在他身後,悄然地付出她的愛、她的情,雙手捧上她的心來到他的跟前,他卻渾噩不知且棄如敝屐,直到手中的珍寶陷些消失,才恍然個中的可貴是無可計量的,這是凡人共同的弱點。

  心靈的震盪撞擊,促使宋天易頭一回檢視自己的感情生活,此時,他猛然領悟到,原來自己的感情生活是這麼的貧乏空白,對感情的認知是既粗淺又幼稚,真是個不懂情為何物的低劣頑物。

  他高掛嘴邊的,所謂不喜約束,害怕束縛……等理由,其實是他反抗家中威勢的心態反應,他無力抗拒家業重擔,卻把反抗心態錯用在感情上,於是他自私而盲目地擷取江羽心的感情卻吝於付出;他嚴重地傷害了江羽心,也造成了不可彌補的傷痛……他的自責悔恨,換不回江羽心的雙眼和他們的孩子……

  同時他也冷靜地分析自己對白玫的感情,究竟是男人好色的劣根性作祟而激發化學反應?還是真正和白玫觸發愛情火苗?在公司裡,白玫熱情火辣,無時無刻不在展現她誘人的女性魅力,宋天易是個正常的血性男子,美色當前焉有不心動?心猿意馬勢所難免;奇怪的是每當他和白玫糾纏得難捨難分,熱血沸騰失去理智之際,柔弱纖瘦的江羽心便闖進他激動的大腦,於是熱度驟降至冰點,背叛之感緊緊地纏繞著他。

  幾次之後,他發現風情萬種的白玫,不再使他心臟狂跳,再怎麼擺腰扭臀也不再誘得他欲望奔竄不止,漸漸他自然地疏遠了白玫,保持上司、下屬的距離,維持公事上的接觸;然而這種心態的轉變,他也不再刻意回避或追究,目前他只有衷心地盼望江羽心能安然蘇醒,度過這個危急的關卡,恢復健康。

  他祈求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要用未來的餘生來補償對江羽心的虧欠。

  樓下的高聲談話,敲醒冥思中的宋天易,這陣子他是常常發呆,時時神遊,他傾耳聽樓下動靜。

  「宋媽媽,這麼晚了,你還沒休息啊?對不起,吵到你了,希望不會打擾到你的美容時間?」原來是爽朗的林凱,高八度音地打破寧靜的夜晚。

  「知道天色很晚,還跑來做什麼?你好久都沒來看宋媽媽,在忙些什麼?」宋母周秀蘭慈祥地和林凱打趣著。

  「唉!這可得問你那位寶貝兒子,我的好哥兒們,丟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活兒給我,不忙才有鬼呢!」

  「真的?趕明兒我倒要問問阿易,他怎麼可以這樣虐待我乾兒子。」

  「謝謝宋媽媽,奇怪那,宋媽媽,你怎麼愈來愈年輕,連個魚尾紋都不見了,哇,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阿易的姊姊呢!」林凱極盡狗腿諂媚之能事。

  「去!沒事還來取笑你乾媽,那張嘴巴就會哄人,阿凱,你可別到處去唬弄別的女孩,賣弄甜言蜜語欺騙善良的女孩!」宋母嘴巴說是一回事,臉上可是眉開眼笑的。

  「冤枉哇!宋媽媽,我有幾個膽也不敢放肆啊!你可別冤枉我這個頭號純情男子。」林凱誇張地怪叫,一邊還擠眉弄眼逗弄宋母開心。

  「好了,別耍嘴皮子,深夜來訪可不是來看我這個老婆子的,阿易在樓上書房裡頭,自個兒上去,,待會兒下來吃我精心特製的消夜點心。」宋母慈藹地說道。

  「喳!老佛爺!」林凱作狀地行禮後便快步地沖上樓去。

  他老大不客氣地推開緊閉的房門,迎面撲來的濃煙,嗆得他眼淚直流,咳個不停,一個箭步,打開落地窗,讓污濁的空氣得以流通

  「兄弟,你把公賣局整個買了下來?這種抽法,早晚抽死人的。」林凱怪叫連連

  「這麼晚了,你還跑來串門子?大男人這麼多話?還有,你又忘了敲門。」宋天易動也不動地坐在考桌前,閑閑地說道。

  「敲門,多麻煩啊!」林凱不以為然的說:「還有,我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地替人跑腿,你以為我吃飽沒事做,真的跑來和你卿卿我我啊?」他大剌剌地癱坐在沙發上,呼了口氣,松下領帶歎道:「呼!累死人了。」

  「你跑哪去?搞得這麼累?不是請你幫忙通知羽心的家人嗎?結果你一個星期不見人影,公司裡也不交代一聲,根本找不到你的人。」宋天易不甚高興地走過來坐在林凱旁邊沙發上,質問道:「你到底跑哪兒去了?」

  「花蓮!」林凱悶悶地吐出答案。

  「花蓮?沒事你跑到花蓮做什麼?」宋天易揚起濃眉問著。

  「找人啊!你不是要聯絡江羽心的家人嗎?」林凱又停頓未完的話。

  「阿凱,不要考驗我的耐心,有屁快放!」宋天易不耐煩了。

  林凱見狀也知道宋天易已在爆發邊緣了,他的耐性一向有限,由此也看得出他的心情是沉在穀底深崖,林凱只好沒趣地摸摸鼻子,清了清喉嚨,一五一十地把尋找江羽心家人的曲折過程,繪聲繪色、加油添醋地敘述一番,而且是钜細靡遺地道出江羽心鮮為人知的心酸背景,及花蓮之行的所見所聞,甚至把育幼院的成員一一介紹給宋天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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