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樺 > 笑著流淚 | 上頁 下頁


  白玫作狀地猛搖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哽咽道:「我們不可以這樣子的,你是老闆,我是員工,不配的……我配不上你 ,我們環境差太多了,我……我高攀不上,你是天,我是地……不配的。」

  「傻瓜,都什麼時代了,談戀愛還講究門當戶對嗎?只要我們相愛,情投意合,就沒什麼配不配的問題了!」他輕斥著,一邊用手拍撫她的背脊,無限憐愛的。

  白玫還是埋在他的懷裡,不敢抬頭,否則就穿梆了。她繼續哭個不停,天知道,沒有眼淚算不算哭泣?

  「不可以……不可以……我……我……」她一時辭窮,微不出下一句台辭,乾脆嚎啕大哭、哀聲亂叫,聽得人毛骨悚然,偏就宋天易心疼不已,莫道睜眼瞎子一個!

  「別哭了,麻雀變鳳凰可不只是個電影,現實人生也有,只要我們有心,沒有不能解決的事情,把問題放心地交給我。不哭了,待會兒哭成個大花臉多醜啊!「宋天易柔情萬千地安慰白玫。

  宋天易啊宋天易,你的款款深情是不是放錯對象了?其實人生在世,多少都會走一些冤枉路,等到得到教訓,才懂得辨別真偽,這是學習,也是人生的過程。

  白玫聽到宋天易的深情告白,暗自竊喜,哈!魚兒上鉤了;不過,可不能這麼快就讓他嘗到甜頭。於是她低頭使勁推開宋天易,大聲嘟囔道:「不要逼我,求求你,不要逼我!」說完,拔腿就跑,卻在辦公室門口和林凱撞個滿懷,一個踉蹌站穩後,趕緊低頭跑出林凱的視線。

  林凱揉著疼痛的胸口,踏進辦公室,一眼瞧見那個聰明糊塗蛋抱頭坐在沙發上,唔然若失喃喃自語:「該死,都怪我太急躁了,貿然地向她示愛,她當然會被我嚇跑,我該有耐性一點才是。」

  林凱受不了地猛翻白眼,這白癡居然分不清楚演戲或真情,要不是他有二.0的視力瞄到白玫嘴邊略帶狡猾的笑意,還真以為她是受盡委屈哭著跑出去的哭媳婦呢!

  「兄弟,你真的對白玫性騷擾?」林凱坐在沙發上調侃宋天易。

  「別胡說。」

  「那麼就是對她有意思了?」林凱不認為宋天易是愛上白玫,所以用「有意思」來替代。

  宋天易苦澀地點頭。

  「到什麼程度?」林凱又問道:「你到底是看上她哪一點?」

  「她的美、她的體貼,至於到什麼程度?還不曾想過」

  端詳這位情深似潭水的好友,林凱決定暗示他,在未鑄成大錯前解救他,脫離桃色危機。

  「你是用哪一隻眼睛看她的?還是你戴著有色眼鏡?」

  「你這是什麼意思?」宋天易皺眉不解地問。

  「沒啥意思,只是提醒你,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在你對某人有好感時,就容易出現盲點而不自知,表面的東西是作不得准的,雖說眼見為憑,但不見得是事實,有時眼睛是會騙人的。兄弟!色不迷人,人自迷,別被欲望沖昏了頭,毀了你一世英名。切記!冷靜!請擦亮眼睛好嗎?林凱苦口婆心、誠懇的態度,讓宋天易感動慶倖自己能有這樣的良朋益友。

  「謝了,我會放在心上,陪我去喝一杯吧!怎麼樣?」

  「那有什麼問題?不過得掛你的賬。」

  「走吧,小猶太。」宋天易推了林凱一把,相偕買醉去。

  週末一個熱鬧放鬆的浪漫夜晚,江羽心任由孤單啃噬傷痕累累的心,守著空洞寂寞的屋子,電視聲浪和著CD音響交雜放肆在每個角落,她縮背弓肩地蜷在沙發上,兩眼落寞地盯著某幾上的電話,有在做自我交戰的功課,猶豫不決該不該再CALL他,幾度拿起話筒,有頹然地放下,她害怕聽到他不耐煩的斥責聲,她永遠學不乖。

  中午下班後她疾速狂飆地回到住處,狠狠痛哭一場,發誓不再自討沒趣地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她江羽心還沒賤到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地步,她的生活裡根本不須要男人的介入。她告訴自己,無所謂的,乾脆就這麼散了,了無牽掛,反正他的心理也沒有江羽心這號人物的存在,是她自己不爭氣一相情願地巴著他不放,他並不稀罕領她這分情,她何必癡心至此呢?這世界上優秀出眾的男人不止他一個啊!放手吧,一旦放手,她就不再為情所苦,受愛折磨。

  可是……不由自主地,她還是守住電話旁,旁徨猶疑、舉棋不定該不該再按那熟悉的號碼鍵……即使是聽聽聲音也是好的,她又神遊太虛了,思緒飛到幾年前的記憶……

  她永遠都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強烈的悸動撞擊著她,那是在一個宴會上,他渾身散發著王者氣勢,傲岸不群地站在衣香鬢影的宴會廳裡,傲睨萬物般漠視各政商年個裡名流、名媛淑女的簇擁逢迎,始終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從容的態度周旋在賓客政要之間,周到地和在場的每一位商賈士紳應酬,就真樣……他闖入她孤單封閉的心靈。

  她的頂頭上司陳天卯熱心地在她耳邊提供有關他的訊息,聽說他剛回國接任家族事業,管理龐大的企業組織,至於大到什麼程度,她可就沒概念了。說來好笑,別看她力爭多年,才坐上業務經理的位置,應該對商界有所認識,或者對財經方面有個程度的見解;其實不然,她對這些經濟、金融等皆興趣缺缺,她從不看政經報導,打開報紙雜誌,她只懂得從廣告中找客源,她只知道Case、沖業務、賺錢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有關商界種種,她並不甚瞭解。

  一整個晚上,她就把視線鎖在他身上,老闆陳天卯繼續嘮叨著什麼,她也沒注意到,恍惚中,好象是什麼最有價值的單身漢,許多名門淑媛競相追逐的結婚對象……他對婚姻視如畏途……崇尚自由主義等……她不受控制地跟著他的背影,到露天陽臺,望著他倚欄而靠,仰視皎潔的月光的身影,滿天辰星晶瑩閃爍,夜輕拂過他的衣袂;刹那間,他的背影給她了一種遺世孤立,斯人獨憔悴的感動。

  她悄然地站在他身旁,晚風中有股淡淡的男性麝香,令她有微醺的錯覺,她幾度欲開口和他打招呼,卻又畏縮不前。他依舊淡漠冷然,輕晃手中的酒杯,他當然察覺身旁站了一位妙齡女郎,對於這種女人主動搭訕的情形,他已司空見慣了,也就懶得搭理,待會兒給她個軟釘子碰,她必定自討沒趣地退開。

  她的手心直冒汗,可不是被他的氣勢所迫,而這是她生平頭一遭主動地向男人搭訕,緊張勢所難免,困難地吞了口水,鼓氣勇氣開口:「嗨!」他不語。

  「月光很美,對不對?美得會讓人生病那!」天哪!這麼蠢的開場白!她感到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猛跳。

  「美得會讓人生病?」他揚眉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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