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樺 > 笑著流淚 | 上頁 下頁


  「寶貝忍耐一下嘛,宋天易長得也不瘌,你也買吃虧,只要別假戲真作就行了」

  白玫想想也對,便不再計較抱怨,接著問伍昆山:「這兩天,宋氏會寄信件,通知我去上班,接下來我要怎麼做?」

  「小寶貝,這一課你要好好學——記住,男人天生賤骨頭,愈摘不到的花,愈想摘下,欲擒故縱,懂嗎?」

  ……

  每個上班族都會有一個共同現象,就是逢週末,短短四小時的班,不是用來工作的,而是到處串門子、閒扯談地打發掉,稍微認真的人就利用空擋整理客戶資料,收拾五天來堆積在辦公桌上的東西,但就是不工作,大家的心情都是輕鬆解放的,計劃星期假日哪裡狂歡或度假什麼的。

  已婚的上班族是星期天開著車載著全家大小到郊外踏青;未婚的單身貴族則是在週末午夜流連迪斯可、PUB、KTV,玩個通宵達旦,天亮再回家補充睡眠——這就是現代都會人士的休閒方式。

  然而這些活動和江羽心扯不上關係,她就像熱鬧都會中的一座孤島,即使和周圍的保持高度的聯繫,她也像個絕緣體地生活在人群裡。

  自從中學起就離開花蓮,隻身北上,過著半工半讀的苦日子,及至出了社會,工作迄今也十二個年頭了。在這期間,她只知道賺錢養活自己,其它的就不在她思想範疇裡,她辛勤地工作,省吃儉用地留下每一分錢;用功地讀書,拼命地吸收學識,只為掙得立足之地。

  今日的她已是一家中、小型企業的業務經理,擁有一幢下公寓,一輛NEWLEGACY汽車代步,但卻沒有家庭、沒有親人,更別說有什麼金蘭之契的朋友了!她甚至沒有休閒娛樂、消遣活動可言,更沒有異性朋友的往來,或者也不能說沒有,事實上她卻有一段難以公開的地下情;可笑的是,她並不是介入別人家庭的第三者,更不是情婦之類的。

  她只有自己,有的是孤獨為伍、寂寞為伴的朋友。

  江羽心站在化粧室,端詳鏡中的自己,臉上的憔悴被脂粉巧妙地遮掩住了,唯一洩露粗她秘密的是那雙載滿愁緒的圓眸眼瞳。

  其實她也是個仙姿玉質,研皮不裹癡骨的女人,只是她的芙蓉之顏時常缺少笑容;她沉默離群,不與人打交道有些好事者,甚至在背後批評她是個不會笑的木偶娃娃。

  唯一能讓她啟口,侃侃而談、談笑自若的,只有在跑業務、沖業績,或主持會議的時候。還有一個例外,就是在某個男人的面前,她才有動人心弦的笑容,才聽得到她清亮的笑聲,那是另外一個江羽心。

  她輕歎地走進其中一間廁所,暗忖道,已經一個月沒和他見面了,不知他過得可好?距離上次CALL他,也已經兩個多禮拜了,應該可以再CALL他了吧?或許逢週末,他不忙也說不定呢!

  「喀!喀!」高跟鞋聲由外漸進,接著交談聲響起!

  「阿咪,晚上公司聚餐,你要不要參加?」問話的女人叫許春英,是個已婚的職業婦女。

  「去呀,有吃又有喝的,有什麼理由不去啊?」叫阿咪的女人,正在修補臉上朕落的粒。

  「要不要找江經理一起去啊?她很少跟大夥玩在一起。」

  「拜託你,找她去就沒有意思了,有她那張冷若冰霜的撲克臉在場,誰玩得起來?凍都凍死了,別掃興好不好?」阿咪又翻白眼又扁嘴,一副「你殺了我」的表情!

  「阿咪,留點口德吧!江經理待我們不錯,老幫大家爭取福利是的,能力又強,公司的客戶有百分之四十是她拼來的。她只是個性嚴肅些,不愛說話罷了,你何必老是批評她,對她有偏見呢?」 許春英皺眉地問。

  「我哪是愛批評?我跟她又沒有過節,幹嘛有偏見?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沒錯,業績她是一枝獨秀,可是她老是愛擺譜,活像大夥都得罪她似的,不屑和我們往來,除了公事,做事一板一眼不留情面,我所她八成被男人拋棄過,所以心理不太平衡。」阿咪大放厥辭道人長短。

  阿咪,你不該——」 許春英說到一半,正看到小妹推門探頭進來,便問:「妹妹,什麼事?」

  「許姊,江經理有沒有來這裡?有她花蓮的長途電話!」

  「沒有看——」

  「我在這,馬上出來。」兩個聲音同時出現,一陣沖馬桶聲響起,接著江羽心應聲而出,點了下頭當招呼,洗完手匆匆越過兩個張口結舌的女人,出去接電話,其中一人臉色已漲成豬肝色了。

  「喂,院長嗎?我是羽心。」她坐在辦公位置上,微顫地握著話筒,深吸一口氣,然後故作輕快地說。

  「羽心,好久沒有你的消息了,我不放心,就打電話給你,有沒有打擾到你工作?」楊院長慈祥和藹地透過話筒,把關心傳給江羽心。

  「沒有,我在臺北一切順利,倒是您痛風的老毛病沒有再發作吧?」江羽心剛被閒話刺傷的心被楊院長的關愛給慰平了。

  「還不是老樣子,得看老天爺臉色。你在臺北工作,凡事要靠自己,得好好地保重身子骨,有什麼事就要告訴我,別老是悶在心裡頭,曉得嗎?不要老是寄那麼多錢回來,女孩子家身邊總得留點積蓄,出門在外,樣樣都需要用錢,別太節省,該吃的、該穿的都要花,差不了那點,知道嗎?」

  「知道了。」她一口氣梗在喉嚨裡,上下不得。「您不用擔心我,您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院長。」

  「我很硬朗的。羽心,你年紀也不小了,有要好的男朋友就帶回院裡來,讓我好生瞧瞧,心裡有個底,早點找到好歸宿,省得我牽腸掛肚!記得,有好機會就要把握。」楊院長的叮嚀,有引得江羽心疼痛難當。要好的男朋友?他是嗎?

  「哦,對了,雅昱暑假得上臺北參加大學聯考,到時她會去找你,暫時在你那兒住個幾天,就麻煩你多費心,替我照顧她,考完後,再送她坐火車回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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