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霏 > 遙夜起相思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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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不知何時佈滿了灰厚的雲層,看來一場春雨免不了了。 「咱們可得趕緊找個地方避雨。」這麼想的同時,圍觀的群眾也留意到天候的異變,紛紛散開離去。 匆忙之下,她不自覺地拉起他的手往前疾走。冷遙夜眸底輕掠過一抹難解的情緒,旋即回復淡然無波的沉靜神色。 奔走一陣,她停了下來,赫然驚覺自己從剛才就一直握著他的手不放。 天空烏雲密佈,春雷驟然轟隆作響,她驚得心兒怦跳,急忙鬆開他的手。見冷遙夜一臉淡定自若,顯然未將她冒失的行為放心上,她這才神寧一笑。 驀地,雨珠狠狠地落下,擊打在屋頂上發出啪嗒啪嗒聲響,眼看就將傾盆而下。 「躲雨吧。」 耳邊傳來他的輕嗓,她點頭領著他拐進小巷,從捷徑而去。大雨毫不留情地嘩啦而下,兩人冒著雨一路疾奔,冷遙夜緊隨她身後,見她奔走的步伐……他眉峰微蹙,心下犯疑。 「咱們到『水龍吟』避避。」她略為停頓,回頭見他跟上,這才又邁開步伐。 一路奔進「水龍吟」,元琦見她一身錦衫被淋得半濕,忙讓人取來乾淨巾帕。 「這雨怕會下一陣子,大小姐先上樓歇會兒,我讓人燒壺熱茶。」 她點點頭,與冷遙夜上了樓,眸光狐疑地瞧了瞧——他與她分明同時進出,何以此刻他僅面上些許薄水珠,身上那襲淺灰綢衫看起來卻挺乾爽? 春雨滂沱,早春薄寒侵人肌骨,淋得半濕的她忍不住打起噴嚏。見狀,他起身將敞開的窗拉上,再將剛才元琦給他的乾淨巾帕遞給她。 她道聲謝,接過手忍不住喃喃自語:「怎麼他就沒淋濕?不會真是仙人吧?」 他嘴角微揚,沒理會她的戲言,外面落雨聲嘩啦,偶爾伴著幾聲響雷。 店內小夥計備了茶水點心上來,將已盛裝沸水的鐵壺架上紅泥小爐文火燒煮,幾盤乾果糕點布上桌,打躬退去。 她拭著發上雨珠,他則提起鐵壺在兩人的茶碗注入熱水,熱煙縷縷直上,茶香陣陣撲鼻。他端起茶碗徐徐而飲,窗外春雨霏霏,襯得屋內氛圍益發疏傭閒適,他渾身飄逸悠然的氣韻,好似原就屬於此處,如此怡然! 她心底忽地有絲異樣。瞧他散發出的從容自若,怎麼看都不像落難異鄉。他對尋親一事又似乎可有可無,聽天命也不是這般隨意唄? 「你來臨陽真是為了尋親?」心頭有疑,她脫口問道。 對於她的直率,他不以為意,僅挑眉淡笑,不答反問:「不然你以為呢?」 呃……她一時語塞,皺了皺鼻,訕訕地道:「怎把問題丟回來給我啦?」 聞言,他輕笑。「事過境遷,很多事就不強求了,你不用為我擔心。」 她圓睜著眼,鼓著腮頰。誰擔心來著?她是好奇啦!然而經他這麼一說,她反倒不好意思再多問什麼。 「喝吧,茶都涼了。」見她沒動,他輕聲道。 她端起茶碗,眼珠子骨碌碌轉,心想,怎麼這會兒他倒成了主人似? 這幾日,關家發生了些事。先是失去了最後一家藥鋪;再者,死去多年的關夕霏意外出現後,卻又離開臨陽城。 三年前大夥都認為關少爺死了,惟獨曲映歡堅持他活著。如今好不容易盼到夫婿回來,卻是成了另一個人、另一種身份了。 得知關夕霏尚在人世,季珞語替好友開心,同時卻也為曲映歡抱不平。因為環境所迫,他們夫妻至今也只能兩地相思,暫且無法相依相守。 在這多事之秋,她每天總會抽個時間去趟關家,回程再到書坊坐坐。 冷遙夜偶爾會來到「水龍吟」。像今日,兩人午後就待在「水龍吟」二樓品茗,偶爾下盤棋,又或者當她構想下回《三殊漫談》的內容時,他則在一旁隨意翻閱書坊的書籍。 「你瞧這內容會不會又太『天真浪漫』啊?」她將書寫一半的文稿拿到他眼前,故意問道。 他當真接過手,低頭細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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