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霏 > 大少與白兔 | 上頁 下頁 |
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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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覺得,或許撞一天鐘才有資格當一天和尚?」他雙眸深深地看向她。 杜歆眨著眼,思索兩者間的不同,好像有點瞭解童少斐想表達的是什麼了。 「你當初為什麼想當老師?」他突然問。 「我……我爸媽覺得當老師這個行業不錯。」她突然好厭惡自己、瞧不起自己被動的行徑。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他雙眼專注地凝視著她。 她的想法?杜歆心裡一震。 她打小就少有機會發表自己的想法,父母極為保護她這個老麼,哥哥姊姊比她優秀多了,總習慣站在前方為她擋掉許多麻煩、為她設想一切……因此,她習慣了,習慣聽話順從,習慣將自己的想法壓下,然而這不代表她沒有自己的想法。 留在臺北念大學,是她第一次為自己爭取的事,她想,如果不是高中畢業那年爺爺過世,爸媽決定搬回台中照顧奶奶,她壓根不可能有獨立生活的一天。 雖然童少斐有時的確傲慢得惹人厭,但此刻她不得不承認他說得對。一思及自己苟且的心態,她頓時滿懷愧疚,眼眶泛紅。 見她既委屈又歉疚的神情,童少斐心裡一陣不舍——這在以往是不太可能出現的情緒。他一向認同「適者生存」法則,如果不能在自己的領域達到頂尖,就等著被淘汰。因此,輕鬆度日、與世無爭等等消極字眼,是不存在他的字典裡……不過,他發現這些原則一套在杜歆身上,就全然不管用了。 「才這麼問你幾句就要哭了?」他故作輕佻地笑問。 「我哪有哭!」杜歆瞠著眼,忍著。 「沒有哭,只是眼睛像兔子一樣紅而已。」 「兔子的眼睛又不一定是紅色。」 「白兔子紅眼睛,你就是啊!」他禁不住逗著她,眼神直盯著她身上的衣服。 前陣子天氣燠熱,尚未感受時序已然入秋。十月下旬,風聲颯颯,頗有深秋蕭瑟之感。週五夜,她和容容相約吃晚飯,飯後看了場電影。兩人走出戲院,涼風徐徐,杜歆雙手交抱,摩挲自己的雙臂。 「秋天來了耶。」涼涼的,好舒服哦! 「什麼來了?是快結束吧。」楊容容毫不客氣地打了個哈欠。 「想睡羅?」杜歆斜瞄她一眼,她們幾個常戲稱楊容容「睡美人」,看來還真有點道理。 「沒辦法啊!誰叫我是睡美人呢。」楊容容眨著眼,促狹一笑。 「好吧!那就散會羅。」杜歆聳肩笑道。 「你一個人回去小心哦。」容容關心道。 「你不也一個人回去?自己小心。」 「也對。拜啦!」楊容容揚起手,轉身離去。 杜歆揮揮手,轉身走往另一頭。 容容不喜歡住學校附近,她的理由是——在家完全不修邊幅,比之II劇裡的魚幹女絲毫不遜色;下樓買個東西常是短褲T恤,腳上踩著夾腳拖,長髮往後一盤、鯊魚夾固定便出門——這種形象千千萬萬不能在學生面前曝光。容容說,那叫「見光死」。 杜歆唇瓣輕快地揚起,見前方不遠處有個公車站牌,想想搭公車回去也行,但公車站離住處較遠,有點晚了,她決定還是多走幾步搭捷運回去。 行進中的腳步陡地一蹌,剛剛……她眼角餘光依稀掃到一個熟悉身影? 往後退了幾步,來到剛經過的街口,她朝右邊街道不遠處一瞧——黃澄微亮的光線,低調地襯出招牌上的店名——華年招待會所。深色原木裝潢,門口幾株唐竹于高貴別致的氛圍中添了些許隱密風雅。 然而令杜歆瞠目訝然的是,此刻站在門口被一群鶯鶯燕燕圍繞的男子——童主任?! 華年招待會所——杜歆再度瞥向低調的招牌,思忖:難道邱組長說的高級酒家就是這裡?看起來是很高級,但……酒家?難道所謂的「招待會所」只是掩人耳目? 面對眼前那一群娘子軍團,童少斐雖無奈地搖搖頭,神色卻是堅定。 「童大少,你去安慰一下妙妙嘛!你也知道她就聽你的,她這大紅牌一鬧脾氣,咱們生意怎麼做?」郭大姐苦苦哀求。妙妙是新來的小姐,年輕漂亮,頗有交際手腕,就是脾氣任性了些。 「她又不是我的誰,我幹嘛安慰她?服務業本來就得受氣,受不了氣就別做了。」童少斐毫無情面地回道。 郭大姐聽了,頓時哭天搶地。「不行啦!這家店好不容易撐過來,很多客人都指名妙妙耶!而且,你算是大老闆,照顧員工也是你的責任。」 「那我把店還你,你自己負責。」他這幾個月快累慘了,反正與熊騰雲打賭半年內拯救即將倒閉的「豪華大酒店」,現在生意穩定,算是達成目標。 「華年招待會所」是間高級俱樂部,采會員制,裝潢低調有質感,顧及不同客戶需求,座位有包廂亦有開放空間;開放座位中間有個小型表演舞臺,于特定時段安排現場演奏或演唱,服務人員隨桌服務,但不陪酒不陪笑,是正派經營。 想要隱密的會員會選擇包廂型式,想同樂分享的則選擇開放座位。許多政商名流喜歡至此約談事務,有的或許純粹喝點小酒享受氛圍,也或許想來聆聽音樂、放鬆心情……而華年招待會所的前身正是郭大姐經營的豪華大酒店。 「大少,可別開玩笑哪!」郭大姐瞪著眼前的年輕人。 「我是說真的。不然叫騰雲來接管,他也有投資。」這幾個月翔集中學耗去他太多時間,如果可以把華年招待會所丟給熊騰雲,他非常樂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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