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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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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陶醉在笑眉溫柔的嗓音裡,不能自拔。一曲盡了,我正想大叫Encore,卻忽然聽到龍基的聲音:「笑眉,你跑調啦。」 笑眉不好意思地咬著下唇笑了,「我沒有一首歌是不跑調的。」 文芬也笑了起來,「但是你從來都不害怕在大家面前唱歌啊。雖然你是跑調了,但是比起明葉,還算是好的啦。」 「對啊,笑眉是很有『颱風』的那種人哦。上臺從來不會害羞,做任何事情都是充滿自信的樣子。」立即有人在對笑眉大加讚賞。 「即使是唱跑調的歌?」笑眉含笑地接上一句,眾人哈哈大笑。 咦咦咦?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跑調? 我一臉茫然。 原來笑眉跑調了啊?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再也沒有別人的歌聲比她的動聽呢?我疑惑地抓抓頭髮,卻發現在一旁的龍飛揚也是一臉的陶醉。 開飯的時候,楊媽媽和楊爸爸坐在一起,笑眉坐在他們旁邊。本來我想坐到笑眉身邊去,可是龍基他們卻把龍飛揚推到那個位子上,可能是想給他和笑眉製造和好如初的機會吧。 我忽然有點厭惡這一切,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慫恿龍飛揚追求笑眉。 我坐到笑眉和龍飛揚的對面。我看到他殷勤地為笑眉夾菜。哼!不講衛生的人,我心裡有點不屑,可是卻又希望那個不講衛生的人是我。 這種場面對我來說真是折磨,既希望看到笑眉的一舉一動,卻又不希望看到自己心痛的場面。 我不知道笑眉是怎麼想的,雖然她只是一味地接受龍飛揚的夾菜,並沒有主動給予回應,但是也許是出於女孩子的矜持,而並不是不喜歡他。 對啊,她為什麼會不喜歡他呢?畢竟他們拍拖了兩年。 「來,我們為笑眉考上H大而乾杯!」楊爸爸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我們全都站了起來,舉著我們的酒杯——當然,裡面是汽水。 「乾杯!」 我們的杯子碰在了一起。 正準備喝的時候,我特意把手伸到對面,和笑眉再碰一次杯。 「恭喜你。」我說。 笑眉溫柔地笑了,她那兩道彎彎的眉毛一如她的名字般盈滿笑意。 龍飛揚也拿起酒杯和笑眉碰杯。 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他向我投射過來的敵意。 男人天性的好鬥讓我不甘示弱地散發出更強大的挑釁信號,一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戰爭已悄悄拉開帷幕。 「可惜明葉錯過了這頓晚飯。」笑眉有點惋惜地說。 「是啊,楊媽媽做的菜非常好吃哦。」我露出一臉幸福的模樣。 「呵呵——那是我爸爸做的菜。」笑眉有點好笑地看著我。 「是嗎?那更是難得啊!」我努力開展我的口甜舌滑的功力,「楊媽媽好本事啊,找到楊爸爸這麼好的丈夫。笑眉更是幸福啊,楊爸爸做菜這麼美味可口,簡直和酒店裡的大廚有得拼啊!」 哈哈,哈哈,我自己都為自己說的話流汗了。 不過,這些話顯然對楊爸爸非常受用,他立馬對我印象大好,不斷跟我聊天,叫我吃菜。 於是我一個晚上都在聽他講當年,而且他激動起來還大唱革命歌曲,搞到我暗中接收了大家無數的白眼,他們都在怪我吃飽了撐著,幹嗎去招惹另一個明葉呢—— 晚飯過後,那幫禽獸們一邊打牌卻又一邊開始攻擊笑眉家裡的冰箱。 不一會兒工夫,冰箱已經空了。 「嗚嗚,我要吃雪糕——」正在發出慘叫的是一個圓乎乎的女生,她叫蔡芫花,也是笑眉的死黨之一。這個女生對道家思想非常推崇,主張莊子的「無為」。 她認為「有為」能做成事情,但是「無為」能做成的事情更多。無論你通過意志來做成什麼事情,總會成為一種負擔,一種衝突,一種內在的緊張。你隨時可能失去它,它必須被保持著,而保持這種東西呢,則需要能量。 比如說她如果現在很努力地去買雪糕來吃,那麼雪糕成了她的負擔,因為她花了錢。她擔心在路上雪糕會因為她的摔跤而失去,又或者回到這裡我們會搶她的雪糕吃。所以她必須消耗很大的能量時時注意雪糕的「安全」。 她又認為只有通過「無為」得到的東西才永遠不會成為自己的負擔,才能永遠和她在一起。 比如說,別人買回來的雪糕才會真正成為她的囊中之物,她沒有負擔,因為不是她花的錢。 所以她決定通過別人的「有為」來完成她的「無為」。 於是她只是消耗了一點點能量就大呼「我想吃雪糕」,馬上就有人願意來進行這項「有為」活動了。 「我去買吧。」笑眉跟她說。 我保證,我看到了蔡芫花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唉,一代思想家啊!多麼會攻陷別人的心理防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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