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巧嫻 > 撞上逃夫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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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況激烈得只能用山搖地動來形容,兩個人打得無法喘息,甚至騰不出開口罵人的時間,更別提那些桌子、椅子,整個書房簡直亂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好不容易,玉如意的一記過肩摔沒摔成,兩個人狼狽的倒在地上,掙扎了半天還起不來,才暫告休戰。 靜寂的空氣裡,只剩兩人急促的呼吸聲,有好半晌,她們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喂!」先是蒙天香打破了寂靜,不過那聲少啞的「喂」之後,她又休息了好一陣子。「嘻……哈……」跟著是一陣莫名沙啞的笑聲迸出她乾澀的喉嚨,伴隨著含糊的字句,「你情願耗費精力和我打架,卻沒膽子去從那個女人手中搶回你的男人。」 「你不懂。」玉如意的胸膛劇烈起伏,雙眼怔怔的盯著上方的橫樑,「那是他的感情,我管不著。」 「我真的是愈來愈不瞭解你了。」蒙天香乾笑了幾聲,「如果是我,我會自私的霸住他,根本不讓他有機會和那個女人見面。」 「我和你不一樣,我比你更貪婪,我要人也要他的心。」若非二十三年熬過來的等待和傷害,也許現在的她不會如此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但現在的她已經定了型了,企圖的是一個安穩無虞的未來。 蒙天香思索她話中的含意,靜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明天你會去接他吧?」 玉如意的沉默比蒙天香更久,在她幾乎認定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時候,玉如意低啞的聲音才飄到空中,「他真的會回來嗎?」 語氣中的不肯定令蒙天香微微一怔。是真的愛情吧?是愛情吧?真正的愛情才會讓人如此的不肯定和傍徨,也才會讓刀槍不入的玉如意,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軟弱。真的是愛情吧! 蒙天香忽然泛出一抹淺淺的笑靨,「你不去接他,又怎麼會知道他會不會回來?去試試!」她撐起身子,笑望著玉如意,「你有勇氣打仗,不會沒勇氣面對現實吧?去試試看!」 試試看?!玉如意怔怔的看著頂上的橫樑,忽然覺得空氣中多出了好多的聲音,而每個聲音都是:試試看吧! 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時間仿佛過了一世紀。研究室的那面牆壁依然沒有半點異樣,一樣硬邦邦的穿不過,更沒有玉如意的影子。 諸葛禦陽坐在診療臺上,歎了口氣。已經第三天了,她真的不打算接他回去?還是轉天儀出了什麼問題?搖了搖頭,他甩開這兩個不祥的想法。 「她沒來接你?」 一個聲音飄進諸葛禦陽耳裡,他猛地抬頭,「見純?!」他的聲音包含了太多的驚訝。這三日來,柳見純像是個隱形人消失在空氣中一樣,他知道她在躲他,沒想到最後還是出現了。 柳見純僵直的站在門口,看起來比三天前更加憔悴,眼睛的視線落在他方才一直注視的那面牆壁,淡淡的再次開口:「我是來送行的。」 她在窗外等了好久,等到天已經快亮了,等到她父親依依不捨的向他告別,等到她心中的傷口已經結痂,她才鼓起勇氣打開這扇門。 「謝謝!」諸葛禦陽無言以對,只能歉疚的吐出這兩個字。 柳見純那張依舊沒有血色的小臉搖了搖,視線移回到他臉上,「天已經快亮了……她真的會來接你嗎?」 「我會一直等下去。」 「我問的是她會來接你嗎?」 諸葛禦陽沉默了半晌,仍是篤定的一句:「我會一直等下去。」 他不知道玉如意到底會不會來,但是只要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都會不斷的等下去。 柳見純眼眶紅了紅,走進來撫著那面白色的牆壁,輕輕的吐出一句,「值得嗎?」 諸葛禦陽看著她的側影,苦澀的輕笑,「這才是我想問她的問題,等了我二十三年,值得嗎?」 「我也可以等你二十三年。」柳見純哽咽的望著他,「我也要以!」 諸葛禦陽怔了怔,歎出一口長氣,「這並不是等多久的問題,是愛情,我愛上了如意,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她沉重的頷首,別過頭,「你愛的是她,不是我。」 「見純……」 「所以我才來送行。」她打斷他,轉過一張含淚的笑靨,「我想看著你走,我想看著你消失在我的面前。」 就這麼消失,就這麼帶走她對他所有的記憶與戀慕,就這麼讓她愛他的心完全死去…… 「見純……」他希望伸手抹去她的淚水,但是此刻有形、無形的距離都不允許他這麼做。 「你放心。」柳見純哭笑著,「我會過得很好,也會一直在這裡祝福你和玉如意,我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擊倒的。」 他知道她說得是真話,因為那雙蓄滿淚水的眼睛是他未曾見過的堅毅,這一刻,諸葛禦陽才真正釋懷的露出寬慰的笑意。 同一時刻,白宇文的實驗室裡擠了一堆人,每一雙眼睛都急切的瞪視玉如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看天都快亮了,玉如意仍躊躇不決的站在那兒,怔愣的看著轉天儀發呆。 好不容易,玉如意在眾人的倒抽氣中,伸出手碰了下面前的金屬儀器,又縮回了手。 一旁的蒙天香終於忍不住的對她咆哮起來:「你再不自己滾進去,我就把你踢進去了,玉如意!」 站在一邊的諸葛禦祥和白宇文內心齊聲歡唱,卻礙于身份,連點頭的動作都做得小心翼翼。 「我……」玉如意咬了咬牙,仍舊下不了決定。 昨夜好不容易被蒙天香鼓舞起來的信心與勇氣,不知怎的,一面對轉天儀就統統都耗弱殆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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