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巧嫻 > 撞上逃夫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為什麼?玉如意不願去深究這個問題,也打算結束這個話題,畢竟往者已矣,所有的補償和歉疚都已是多餘,留存的只是她心中的恨,而曾幾何時,她心中的恨意已不如她所想像的那樣強烈。

  「你中了吹竹針。」她轉移了話題,伸手拾起床鋪上還未丟棄的管狀銀針,一雙美眸思索的眯起。

  「吹竹針?」他知道她有意避開他的問題,卻不得不讓那小小的銀針吸引了視線。

  他記得自己第二次被摔倒在擂臺上時,仿佛有一根硬物刺入他的脊椎處,疼痛難耐,難道就是這個小小不起眼的銀針?

  「這是江湖中一種殺人於無形的暗器。」玉如意表情一陣沉吟。

  「蒙朝的百姓十分的愛戴你,每個人都想置我於死地。」諸葛禦陽苦笑的自嘲,接過那支銀針。

  玉如意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不作回答。可能嗎?愛戴她到非置諸葛禦陽於死地不可的境地?她不認為,而除去這個可能性,就只有……

  「如意,我……」他突然猶豫的開口又頓住。

  「什麼?」她不明所以的注視那雙藍紫色眸子,發覺眸底千變萬化、波瀾起伏的情緒,一瞬間,自己的心跳竟亂了規則。

  「我知道你此刻也許不想面對這個問題。」諸葛禦陽遲疑的尋找適當的措詞,「也許我的出現帶給你很大的困擾……」

  「我的確不想面對你和我之間的問題。」玉如意直截了當的打斷他,執意不談這段糾結的恩怨。

  「我想面對。」

  堅決的口氣令玉如意一怔,這是諸葛禦陽第一次反駁她,那樣的男人神情和絕對,表明他接手了主導權。

  「你……」她突然升起莫名的怒氣。

  「你等了我二十三年。」換他打斷她,「換作其他的女人,不會在比武擂臺那樣的場合救我一命。」他咄咄的盯視她,「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玉如意的心中一緊,卻在他的逼視下挺直腰杆,「這代表我認為應該由我來了結你的性命,而不是經由他人之手。」

  「那你現在就了結我的性命。

  玉如意震驚的看著他捧上手中的銀針。

  「用這個!」他手中的針尖閃著光爍,「以你的武功,以針代刀不難才對。」

  「你……」玉如意心中一凜。

  「殺了我。」他竟然對她微笑,「讓我知道你對我的恨是完全的純粹,沒有其他感情成分的雜質。」

  「我……」玉如意呼吸一窒的看著銀針愈來愈逼近自己,竟然下意識不由自主地往床角退縮。

  「你恨我不是嗎?」他逼向她,「我賠不起你的青春,唯一能給的只有這條命而已。」

  「你、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怕死?」她強逼自己冷靜,卻不難發覺自己的冷笑近乎歇斯底里。

  諸葛禦陽繼續逼近她,臉上的笑容是令人費解的溫和淡然,「我原以為我回到蒙朝是為了其他未完的使命,但是,就算我什麼都來不及完成,就這樣死在你手裡,我也不會有絲毫的埋怨。」

  一向被人視為性情暴戾的女將軍,顫抖的接過他手中的銀針,殺他的確不難,只要在他的喉嚨這麼輕輕一劃,鮮血就會像噴泉一樣汩汩而出。

  但是,她一向拿刀、拿劍穩固如磐石的手,竟然會為了拿一根針而發抖?殺了他!這不是自己帶他回蒙朝的原因嗎?就應他所求,殺了他啊!

  理智憤怒的在她腦海中嘶吼,玉如意清楚的知道自己該這麼做,但是……眼前這張極為陽剛的面孔,是她盼了二十三年,也是在腦海中描繪了二十三年的丈夫……不!她應該是恨他的,而不是在心中萬般掙扎。

  然而,顫巍巍逼近諸葛禦陽喉嚨的銀針卻被拋出了床外,只來得及劃出一道血口,在他頸項上滲出一滴的鮮血。

  「我……我下不了手……為什麼……我下不了手?我……」玉如意既驚又怒,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攤開的掌心。

  眼前的諸葛禦陽深吸了口氣,突如其來的伸出手臂,一把將她用力的攬進自己的懷裡,力量之大幾乎撞痛彼此。

  「放開我,放開!」玉如意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稍回神更奮力的掙扎。

  「不放!」諸葛禦陽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卻不敵功力深厚的女將軍,讓她掙扎出了一隻手臂。

  「啪」的一個重重的耳光摑在他臉上,眼冒金星,但是他仍拼了命的抱緊她。

  「放開我!」她幾乎快要窒息的對他咆哮,「我不殺你,你就以為我原諒你了,是不是?你以為自己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是不是?放開我!」

  「不放!」他的聲音在胸膛裡起伏的傳出,貼在她氣極紅漲的臉上,「我剛才就對自己發過誓,你要是殺不了我,這輩子我就再也不放開你了。」

  再也不放開你了!玉如意震驚的僵直身子。這是什麼意思?一輩子?是……是表白嗎?

  「你既然要不了我的命,就代表你選擇了另外一樣。」他低沉的嗓音濁啞的說,「玉如意,我不敢說我第一眼就愛上了你,但是,我當時就知道你對我是特殊的,要不然古銅鏡裡不會出現你的容貌,要不然我也不會因為你的存在而感到莫名的心安。」

  她僵硬的被他緊摟在光裸的胸膛前,仿佛戀人的相擁般的曖昧姿勢,呼吸也因為他曖昧的告白而感到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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