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巧嫻 > 慣愛難逃 | 上頁 下頁
四十五


  當然,飛車党大姐頭的身份也被挖了出來,引來一場不小的軒然風波,但是不知是李宓太具螢幕緣,抑或是身世特殊招人注目,還是她不卑不亢、不辯解也不在乎的漠然態度令人激賞?總之,那酷酷的模樣,反倒讓眾人認同,原以為會很難對付的輿論壓力,平和得令人難以置信。

  最具代表性的一點,就是觀眾群瘋狂的希望她模仿黛咪摩兒拍攝孕婦裸照,將她拱成全國男子最想看的裸體孕婦。

  當然,這個要求被江笙「非常用力」的拒絕,所持的原因是「她的肚子是我的,誰都別想看!」

  於是李宓笑眯眯的抱持中立立場,被丈夫氣呼呼的帶回家,美其名是靜養待產,事實上,卻是被這個神經兮兮的准爸爸「囚禁」在臺北的公寓裡。所以,來見阿咪也算是透透氣,當然,那封信才是真正的主因。

  一想及她懷中那封阿豐要她念給阿咪的信,李宓的眉毛不禁微微蹙起,掂了掂自己的腳力,大概還撐得住,又勉強站起了身子。

  「做什麼?」江笙挑眉佯怒的瞪她,「休息不到五分鐘,你該不會告訴我,說你已經恢復體力了吧?」

  「我——」李宓露齒而笑,旁人難得一見的謅媚,巴著江笙的胳臂道,「人家真的休息夠了嘛!走啦!老——公!」

  夫妻相處之道,在於撒嗲。兩雙大眼對瞪了半天,江笙對那張笑眯眯的小臉實在沒轍,硬是被她拉起身子。

  「等等!」江笙拉回她的腳步。

  「什麼?」李宓納悶的轉回頭,不明白他微微傾下身的動作。

  「上來!」開玩笑!他要是什麼都依她,讓她拼小命的爬上山,那他就乾脆從妻姓算了!

  「老公,你確定嗎?」終於弄懂老公的意思後,李宓裝出一臉的遲疑,「你經三十八歲了口也!不年輕嘍!這麼折騰可以嗎?要是哪兒受傷了,影響到我的終身幸福,那——」

  「上、不、上、來?」江笙咬牙切齒的說。也難怪,好心都被這個小女子啃光了,再有耐性的男人都會被逼瘋。

  李宓笑咧了嘴,「是你要我上來的哦!我可沒逼你哦!」

  「哪兒那麼多廢話?!」

  一聲咆哮,李宓的玉臀趕忙跳上他的手臂,一隻小手很自然的掛在他的脖子上,將近六十公斤的體重全交給了丈夫,江笙等於是背了一個殼包在身上嘛。

  「老公,你好壯哦!」李宓得了便宜,順便笑嘻嘻的灌點兒迷湯,「別提四十歲了,就算五十歲,大概都還是一尾活龍哦!」

  「那當然。」江笙邪惡的笑,「結婚到現在,我有讓你『不幸福』過嗎?」

  明白他所謂的幸福暗示,原本想在口頭上佔便宜的李宓一下子整臉紅臊起來,所而引來江笙開懷的邪惡笑聲。

  就這麼笑著鬧著,兩人一路來到了阿咪的墓地,那兒和風徐徐,吹散了他們臉上的笑意。

  「阿咪……」兩腳落在地面上,李宓放開江笙的頸項,怔怔的望著阿咪幕碑上淺淺帶笑的照片。

  還記得,這張照片是大夥兒翻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出來翻拍的單獨個人照,其餘的都是和阿豐或大夥兒的合照,原來阿咪不喜歡照相,這一張如果不是因為阿豐掌鏡,怕是除了身份證上的大頭照,阿咪就沒有別的個人照了。

  「七年了。」李宓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歎了口氣,上前輕輕撫摸那張已有些發黃的照片。

  一旁的江笙靜默的擺上鮮花、素果和香燭,明白李宓的思緒又再次沉浸於往昔。

  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但是眷戀的感情是怎麼也不可能塵封的,失去過至親的江笙比誰都明白這一點,也比誰都更能體會李宓此刻的心痛。

  「宓姐來看你了,阿咪。」接過江笙手中的線香,李宓傾身拜了拜,口中喃喃道:「阿豐現在在巴西定居下來了,和大塊頭一起經營一些建材的生意,他還要我轉告你一封信。」

  說著,她拿出懷裡的航空信封,抽出裡頭的信紙,凝神的念出上頭飛舞的字跡:

  阿咪:

  七年了,我和大塊頭還是無法回到臺灣,但巴西除了酷熱,一切都還算稱得上滿意,建材的生意才剛起步,但是我已經開始計劃我的下一步,因為我在這兒認識了一個酷似你的女人——

  「女人?!」李宓驚訝的重複,抬頭迎上江笙同樣質疑的眼神,在江笙的揚眉示意下,她忙不迭的再次低下頭,繼續底下的文字:

  一樣的短髮,一樣嬌小的身軀,她甚至連輪廓都與你相似,笑起來的樣子也和你相去不遠。

  在灑吧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我恍如遭了雷殛,心中直呼著不可能,卻又奢冀她真的是你,抑或是你的來世。

  來世?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因為她已經二十一歲,不是七歲,七歲的小女孩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樣的像你。

  我把她喚作上帝的奇跡,她和你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或許是上帝垂憐我頹唐了七年,特意將曼卡帶進我的生命裡,不是取代你成為我的陽光,而是代你照料我的一切。

  我不知道一個男人能不能同時愛上兩個女人,但我是自私的,我極力捉住所有與你有關的人事物,甚至和你神似的曼卡……

  這算是背叛嗎?我曾經許下為你終生不娶的誓言,我也遵行了七年,直到曼卡的出現,直到——

  李宓倒抽了口氣,怔怔的望向江笙,「她懷孕了!曼卡懷孕了!」

  江笙微微蹙眉,示意她往下念,李宓深吸了口氣。

  我一開始十分茫然,我不知道自己愛的究竟是像你的曼卡,還是只是單純的曼卡?我知道這對她而言並不公平,但是我不能自欺欺人,我的心不能剖成兩半,不能一半給你,一半給她……

  告訴我,我做得並沒有錯。為了她腹中的孩子,我答應了和她共組一個家庭,她也願意等我,等我的心慢慢的願意被她佔據。

  告訴我,我在遙遙的巴西,告訴我我沒有做錯,而你願意祝福我。我多麼希望你能走進我的夢裡,告訴我你要我怎麼抉擇,我一切都聽你安排……

  宓姐,無論你用什麼方式,請告訴我阿咪要我怎麼做。

  垂下手中的信紙,李宓怔怔的望著墓碑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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