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巧嫻 > 慣愛難逃 | 上頁 下頁 |
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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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綜藝門呢?」李宓深吸了口氣。 將李宓眼裡的猶疑盡收眼底,若采緩緩浮露笑意,「我可以考慮收回股權,不賣給現在和我接洽的兩家公司。」 李宓眼中一片漠然。要江笙回到關若采的身邊,那就是要她離開江笙……她做不到! 「決定權在你。」若采逼視著她,「你有權替他選擇未來。」 決定權?李宓心中又是一震。 若采注視那張漠然卻明顯擺蕩的小臉,冷犀的眸子泛散出森冷的笑意。她不在乎再多等些時候,七年了,既然她可以等上七年,她當然不在乎再多等這幾個時辰或片刻。 最具厲害關係的一仗還在後頭哪!她必須撫慰江笙受創的心靈,完完全全的將他占為己有。 深夜了,墨黑色的顏料渲染了整個大地,惟剩天一方的繁星兀自閃耀,靜寂無聲的真空感是大都會未曾擁有的奢侈享受。 江家的老宅依然燈火通明,照亮大廳裡的數件行李,然而除此之外,那些光亮並未帶給任何人照明的作用,仿佛那些燈只是一個指引的記號,一個光明希望的代表。 惟一的主人——江笙,完全被寂靜的黑暗所籠罩,獨自坐在門廊前乘涼的竹椅上,一隻大手輕握著一張白色的限時掛號信封。 黑暗中的臉部線條依然冷硬、依然漠無表情,然而那雙黑眸最底處閃動的光爍,卻是深沉的、駭人的。 良久,再良久,時針仿佛再跨了一格,他終於直起數個小時僵直不動的身軀,邁開步伐走下了樓階。 等待,這樣的等待,在他而言夠久了。他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男人,從前不是,未來不是,現在也不會是。 黑色富豪在小徑中飛馳了近半個小時,他的濃眉緊蹙,緊捉著方向盤的大手,不斷地浮上青筋,直到看見那幢白色的建築物依稀還有光線,那顆沉到穀底的心才又漸漸的活躍起來。 她沒走!她沒有再一次的不告而別! 步下車,面對昔日的「逃避靈魂的天堂」,江笙漠然的表情緩和下來,欲跨步伐的當口,卻聽見門內悠揚傳來的口琴聲。 是那首「Tie a yellow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 江笙緩緩閉上眼,直到琴聲到一個段落,倏然消失在耳蝸內,他才開啟那扇大門,不偏不倚的迎上李宓的眼睛。 她就坐在那兒,樑柱下的一個小角落,要不是昏暗的燈光還算有點兒能見度,任何人都會誤以為那是貓的眼睛,黑暗中難見的明亮。 「哪兒來的口琴?」江笙慢慢的向她靠近,聲音裡有絲沙啞卻難以分辨。 「在閣樓裡塵封的箱子裡找到的。」李宓的語調不甚穩定,小手摩搓著口琴,是下意識不安的動作。 「什麼時候學會這首歌的?」江笙坐靠在她身邊,將她擠進更角落,完全沒有退路的空間。 帶點煙草,混合著體味和古龍水味的氣息鑽入她鼻間,李宓的眼眶突然微微濕潤。 正如畢斂紅所說的,她變了,再也回不到飛車党老大宓姐的模樣,在江笙面前,無論是十二歲還是十九歲,她永遠都會是那個「愛哭又愛跟路」的宓丫頭,隨時隨地,眼淚一觸即發。 江笙的體溫暖和著她,李宓無法也無心回答他原來的問題,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尋求保證的凝向江笙,「告訴我……說我沒有做錯。」 明白她的話中含意,江笙眼神轉為溫柔,「你和她說了什麼?」 「我叫她去死!」李宓一陣哽咽的撲在他懷中,江笙嘴角擒起笑意的將她緊緊擁住。「可是……我好怕!」李宓在他懷裡拼命搖首,「我不知道我做得對不對?我不知道她會不會真的將你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我對你的世界完全不瞭解,我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我……」 面對抉擇的心悸和猶豫,她一古腦兒的將它傾泄出來,毫不保留的信任令江笙嘴角的笑意更深。 「這就是你一直留在這兒,讓我枯候一整天的原因?」江笙溫柔的抬起那張依然驚惶的小臉,明白她的驚惶不是因為面對若采,而是因為害怕自己粉碎他的未來。 李宓的眼睛蒙上一層薄霧,「我不知道該不該回去,雖然我裝得很堅決的告訴關若采一切由你抉擇,但是……我還是不肯定事業和我,你究竟會選擇哪一樣?」 「但是你仍然願意在這兒等我?」江笙笑容溫柔得足以溶化冰山。 「我——」李宓吃驚的看著他突然抽出一張白色信封,一把將它撕成粉碎。 「這就是我的答案。」江笙對李宓露出兩排牙齒的笑,「事實上,這樣的威脅已經不只一次了,我的答案從沒改變過,只是她一直學不乖。」 「可是——」李宓仍然驚異,「綜藝門……還有你的夢想怎麼辦?」 江笙的微笑極具自信,「你真以為你要寄託一生一世的男人,是個沒本事的三腳貓?」 江笙的一番話令李宓微紅了臉,急忙辯解,「當然不是!我只是——」 江笙按住她的嘴巴,不讓她說下去,那雙帶著笑意卻認真嚴肅無比的眼神,幾乎令李宓窒息,「永遠記得我對你說過的,如果你不願成為我的負擔,那才是我真正的負擔。」李宓的眼淚不爭氣的落了下來,江笙湊前輕輕的吻去那淚水,「永遠不要管別人怎麼看你,我從來都不覺得你是個包袱,就算是,這輩子我也不打算解下你這個包袱。」 李宓閉上眼睛的頷首,一滴眼又輕輕滑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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