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丁巧嫻 > 慣愛難逃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
「宓兒,等一下。」江笙急欲追上她的腳步。 「江笙——」若采提高聲調拉回了他的步伐,「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懊惱的目光瞪著李宓的背影消失在巷道盡頭,江笙才微顯不耐的轉過頭來,「談什麼?有什麼不能等我回臺北再談?」 若采深吸口氣,眼光落在他纏滿繃帶的左手,眉頭愈加緊皺,「談我們兩個人的事,我想——你欠我一個解釋。」 尼古丁的成分彌漫在閣樓的房間裡,一張張報導江笙的剪貼,在那雙纖細的玉指中一一翻掠而過,一向平靜無波的深邃黑眸,異乎平常的湧上旁人難得一見的情感。 這一年來的江笙,全都在她珍藏的寶匣子裡,借著報章雜誌上的點點滴滴,她得以揣想這七年來江笙的模樣和變化,當然,也包括那個和他胼手胝足共創下「綜藝門」江山的關若采。 白子霖說得沒錯。她的確非常清楚江笙是做什麼的,因為這七年來她始終不曾遺忘他,他回國的這一年來,她更沒有遺漏半點有關他的傳媒消息。 江笙……這個名字幾乎是支撐她活下去的惟一力量。 「江笙!」李宓在朦朧的煙霧中,輕輕的逸出一聲歎息。 「宓姐……」阿咪猶豫的站在門口,再次輕敲房門提醒她自己的來到。 李宓直覺的蓋上寶匣子,卻逃不過眼尖的阿咪。 「宓姐……他到底是你什麼人?」阿咪壓抑不住心中長久盤旋的疑惑,直接跪坐在她面前,「我真的很想瞭解你和他之間的關係,你知道……你從來不曾這樣——」思索半天,只怪自己的國文程度太差,阿咪實在找不出適合形容李宓這陣子反常的形容詞,只好咬了咬下唇,「我們很擔心你啊!宓姐。」 望著那雙明顯毫不隱瞞憂心的眼睛,李宓臉上長久的冰冷融化了一絲,伸手撫弄阿咪淩亂的短髮,「我沒事,你們用不著擔心。」 「但是——」阿咪頓了頓,終於鼓起勇氣,「你喜歡他,很喜歡他,是不是?」 喜歡?很喜歡?李宓微微吃驚的注視阿咪那雙無比認真的眼睛,這個年僅十七的小女孩稚氣的口氣,像極了當年的自己…… 「我喜歡你唷!很喜歡你唷!笙哥哥。」十二歲的她不懂得害臊,老是環著江笙的頸子,訴說著自己誠然無欺的愛語,而江笙總是笑呵呵的欣然接受,心下卻從未當真。 回憶的畫面幾乎濡濕了她的眼睛,李宓強自眨下心中傷感的淚意,微微一笑的頷首,「我喜歡他,很喜歡他。」 阿咪震驚的瞪大眼睛,隨即又笑成眯眯眼,他知道宓姐喜歡他嗎?」 「不知道。」童言童語他並不當真吧!李宓苦笑,「如果不是再度重逢,他很可能已經忘了有我這麼一個人了。」 「宓姐你——」阿咪猶豫了一下,「你不準備告訴他嗎?」 「告訴他?」李宓怔怔的重複,視線調向窗外閃爍的星空。 七年了,物換星移,就連天上的星星都不是她所熟悉的方位了。 「不一樣了。」李宓搖頭,仿佛在自言自語,「他有他的世界,這樣的我,是絕對不適合他的。」 「你不適合他?」阿咪直覺的反應,「他適合你就行啦!」 李宓微微怔忡了一下,迎視阿咪那雙純然的大眼,苦笑的搖了搖頭。 她在做什麼?試圖向一個孩子解釋自己的感情世界?封藏了七年的感情,難道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找一個出泄口? 飛車黨的身份配得上江笙那樣快速竄起的新銳導演嗎?她不敢想,更不敢想像她杜絕了宮老販賣毒品的契機,自己的未來又會是怎樣的一個境地? 關若采……眼前又浮現那個守在江笙身邊七年的女人,李宓再次抽動臉上的肌肉。 江笙……應該是屬於那個女人的吧! 「我不瞭解,我的的確確是不瞭解。」 偌大的客廳裡回蕩著咬牙切齒迸出的字句,若采憤怒可聞的沉重呼吸聲,再再表明了她對江笙的解釋視為荒唐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看看你。」美眸的焦點再次落向江笙受傷的左手,「那個女人害你的手廢了,你竟然還想幫她導向正途?!」 導向正途?!說起這四個字,她更有氣。她到底是哪顆眼睛沒長好,竟然會愛上這個冥頑不靈的男人?說什麼他要將那個飛車黨的小太妹拉出沉淪的泥沼?乾脆教石頭點頭還不更省事點嗎? 「我的手沒有廢掉,是白子霖自作主張把它裹成這樣的。」江笙糾正這個站在河東邊怒吼的女獅子。 「那又有什麼兩樣?受傷了就是受傷了,別忘了你是左撇子,又是靠手吃飯的。」若采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氣。 江笙的眉頭皺得更緊,卻依舊保持風度,沒把這個吵死人的母蒼蠅給請出門外。 他不討厭若采,但卻討厭以江太太自居的關若采。他不是沒想過婚姻,也不是沒考慮過這個女人,但是想像的結果卻令他更排斥關在只有兩個人的籠子。 「江笙。」仿佛發現他緊得不能再緊的眉峰,若采終於放緩了語氣,「現在就回臺北,好不好?把你那些不必要的使命感都拋到腦後,那個小太——女孩沒有你,這七年不都過得好好的?你又何必替她擔什麼心呢?」說著,她一手搭在他寬闊的前胸,有些委屈的柔聲挨近,「你該關心的人是我才對,七年了,都沒聽見你對我有什麼打算?」 不必要的使命感?江笙厭惡的咀嚼她和白子霖一模一樣的評語,胸臆間的惱怒和憂心逐漸高漲。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