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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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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載盡天下奇珍的「千方百奇錄」上有雲,雪晶蘆果乃是長在西方天絕之頂的冷翠冰菡,三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子而生的棗大果子。 碧蟬接過並將果子高舉對著陽光看了看。這雪晶蘆果真是稀世少有,整個果子呈現乳白凝脂狀,拿在手中還隱約透著微微冰涼感。 突然,一隻手搶走了手中的果子,碧蟬訝異的一聲驚喘。 「你做什麼?」 「醜八怪就是醜八怪,用雪晶蘆果根本就是浪費!」水仙冷哼一聲。對於太后奶奶竟然把這種她求了好久都不給她的東西賜給了面前的醜女人,她愈想愈氣,不依的拉了拉身旁的納藍,「納藍堂哥,你說仙兒說得對不對?」 碧蟬這才看到站在一旁一臉陰沉的納藍,她原本想和他打聲招呼,可看到他那像是要吃人的面色,當下她也沒了興致。 其實經過了生死患難,加上她醒來就發現留在枕邊的玉蟬,她對他的看法也有了點不同,原本以為他也會和她有同樣的想法,看來倒是她想太多了。 「浪費不浪費關你什麼事,東西還我!」碧蟬可不是被嚇大的,她管水仙是什麼來頭,照樣一把伸手將雪晶蘆果從驕縱丫頭的手中搶了回來。 水仙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敢對她這麼不客氣。原本她就不喜歡搶了她堂哥的醜女人,現下又讓碧蟬這般無禮的對待,氣得她也不顧碧蟬刀傷方愈,舉起手就是一巴掌。 碧蟬連忙閃過身子,雖然閃過刁蠻公主打過來的耳刮子,但是衣袍卻讓水仙抓個正著。 因為怕扯到傷口的緣故,所以碧蟬的衣裳穿得較為寬鬆,讓水仙這使勁一拉,竟是露出了大半的肩頭。 「哎呀!小姐,你的傷口有沒有動到?」玉兒想搶救已是不及,只能驚喘出聲。 碧蟬用力抓住衣領,忍不住想出口斥責刁蠻公主的無禮行為,可她的話還沒出口,就聽見水仙沒天沒地的叫喊起來—— 「天哪!嚇死人了,身上有這樣可怕的疤,你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水仙捂著嘴倒抽了一口氣,對著碧蟬肩背上那道又紅又紫的刀疤嚷嚷了起來。 「我嫁不嫁得出去關你這臭丫頭什麼事!你先擔心你這性子有沒有人要再說。」碧蟬冷哼一聲。對這種說話不客氣的人,她一向主張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堂哥!」水仙不依的回頭喊著納藍,相信以她堂哥討厭碧蟬這醜八怪的程度,他一定會替她好好的出一口氣的。 碧蟬挑起一邊眉頭,等著納藍替他那驕縱過了頭的堂妹出頭。反正她和他相看兩相厭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可是一點也不會把他的敵意看在眼底。 「她不需要有人要,她是我的人。」納藍雙手抱胸,從鼻孔冷哼出聲。 「堂哥!」水仙嘟起了小小的紅唇,「哇」的一聲哭著轉身跑開。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堂哥竟然不幫她,還替那個無禮的醜八怪說話。 「誰是你的人?」碧蟬的小臉全皺成了一團,「你這個噁心的大白癡!」 納藍整個人跳了起來,原先臉上的訕然一下子轉成了憤怒,「你這個臭丫頭!你敢說本太子噁心?!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你本來就噁心到了最高點,什麼我是你的人,你等下輩子吧!」碧蟬一點也不客氣的吼了回去。 「我們都拜過堂了,你不是我的人是什麼?而且本太子願意承認你這個臭丫頭是我的人,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我都沒嫌了,你還敢說我噁心?」納藍欺身向前,傾身惡狠狠的瞪著不客氣回瞪的碧蟬,他的手停在她的頸子上,那樣子就像是要掐斷她的脖子似的。 「小姐?」玉兒嚇得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碧蟬挺著腰杆,說什麼也不止目示弱。「你想怎麼樣?」她諒他也不敢真的對她做出什麼事,便有恃無恐的迎向他的目光。 令她訝異的是,他的手在觸及了她的頸項時,一下子轉成了輕柔,像是蝶吻似的輕撫著她自己看了都覺得有些不舒服的刀疤。 「你……你做什麼?」她的心跳驀地亂了節拍,連說話也開始結巴。 「還疼嗎?」納藍眉頭微鎖,「要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會受傷。」他的呼吸熱辣辣的吹在碧蟬的耳邊。 碧蟬像是被火灼著了般的連連退了好幾步,讓自己和他隔了伸手難及的距離。「你這大白癡是被嚇壞了還是撞到頭又吃錯藥了?說這種話根本一點都不像你!」他會說這種話還真是天要下紅雨了,就她對他的認識,他這個納藍太子不是一向認為整個世界以他為中心?什麼時候他還會想到別人? 「這傷是為本太子受的,你別擔心,本太子會負責的。」納藍舉手像是起誓的說。 碧蟬連忙伸手止住他的動作,「不用了,要不是因為你要替我找回玉蟬,你也不會碰上那個壞人,說來說去,這一刀本來就該是我挨的,你什麼責任也沒有。」 碧蟬的個性是倔過了頭,可她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該是她自己的不對之處,她也不會亂栽贓到旁人身上。 「你是不相信本太子會負責嗎?」納藍劍眉蹙起,臉頰微微抽搐。 「我說不用了!」碧蟬翻了翻白眼。他這個人是腦子有問題,還是聽不懂人話?她都講明不要他負責了,他還囉嗦個什麼勁。 「本太子說要就要!」納藍雙目冒火,雙掌緊握,一副欲殺人而後快的樣子。 「夠了吧!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多事,是太無聊了嗎?人家說不關你的事就是不關你的事,你是太白癡以至於聽不懂人話是不是?」碧蟬沒好氣的大吼出聲,一點也不理會納藍氣得七竅生煙的樣子。 「我多事?!我無聊?!我白癡?!你——」納藍幾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才制止住自己一把掐死她的欲望。他恨恨的把衣袖一揮,轉身就走。「你這個臭女人,你就別後悔!本太子懶得理你!」 碧蟬對著納藍怒氣衝天的背影扮了一個大鬼臉。 「誰會後悔呀!我還巴不得你這個大白癡離我愈遠愈好哩!」 *** 枝頭雀鳥鳴翠,案頭檀香嫋嫋,是個適合吟風曬書的日子。 攬經閣前,淩崇之與碧蟬圍著石桌而立,一臉專注的對照著手中的地圖和桌上的山嶽模型,嘴中還不停的發出讚歎之聲。 「崇之哥哥,這地圖和地形仿模是出自不同人之手,可這一山一河兩相比較竟無一絲一毫之差,這中原之人繪製地與覽圖的技術已經到了令人佩服的地步,你說是不是?」碧蟬指著手中的地圖和桌上的地形模,忍不住驚歎的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外面的世界有太多我們不能想像的事物,所以坐井窺天,乃小見矣,能出大海之遼,方知江河之限。」 能讓地圖和地形模如此精妙的對照,足見製圖之人與制模之人皆翔實呈現山川地形,以至於能毫無誤差,光這一點就讓淩崇之不由得輕籲一聲。 「崇之哥哥,你的意思蟬兒明白,就是為學不當畫地自限,只有看過天下之大,才能明白自身的渺小,是吧?」碧蟬心念一轉,便明白淩崇之話中的意思。「人雲『讀萬卷書不若行萬里路』,若有機會,蟬兒也想行他個千山萬水,才不枉此生。」 碧蟬靈巧的反應讓淩崇之微挑起一雙俊眉,而後她那不符年齡的話又讓他不自覺輕笑出聲。這小女娃的反應著實不同於凡人,每每令他忘記她不過是個小小女娃,若她是個男兒身,以她這般敏捷思緒、機智反應和滿腹經綸,他日必是個在朝立典、在野為經的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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