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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第六章

  這裡是什麼地方?

  冬月虛弱的慢慢撐開有若千斤重的眼皮,刺眼的晨曦從窗外射入,逼得她不得眯起眼睛,等著眼睛能夠適應這樣的光線。

  漸漸的她能看出自己置身在一個相當雅致的廂房,房間佈置得雅而不俗,沒有華麗而近乎可笑的裝飾,但各式的擺設秀氣之餘,也看得出每一樣都是難得一見的上品。

  就拿她身上的被子來說吧!以她劫了這麼多鏢的經驗,她一眼就能認出這是由江南最好的玉纖緘所出之佳品,通常是用來做貢品的,能用得起此物的,不是達官貴人便是富商豪紳,看來這個地方一定是冷竹別館的廂房了。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反而讓她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或許是她早就習慣和嬤嬤兩個人的平談生活,嬤嬤……

  一想到嬤嬤,冬月的心痛又止不住的湧上了心頭,她狠狠的咬住了下唇,直到劇痛混合著血腥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從今天起,她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她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找回失落在那些賊人手中的音玉和復仇!

  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掃過床邊,一個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略微定神細看,一顆心卻怎麼也止不住的撲通狂跳了起來。

  他昨晚一整夜都在這兒嗎?那他是否看到了自己的睡姿?冬月不由得臉上紅潮狂燒,她伸出手想籍著手上的冰冷平息臉上的高熱。

  她的心在手一碰到臉的同時,瞬間由火爐中掉落到冷冷的冰窖中,因為她的手摸到了她的傷疤,也摸到了現實──像她這樣的一個女子,任何的想法都是癡心妄想。

  癡心妄想呵!像他這樣的男人,是每個女子的夢中情人,怎麼會是像她這樣有著不容忽視缺陷的女子能奢求的呢?

  冬月靜靜的打量著一手托著下額,靜靜沉睡著的裴冷築,睡著了的他少

  了份不羈,卻多了份孩子氣。她模糊的憶起她第一次看見他時,他將即將滅頂的她由水中救起,他的瀟灑和帥氣也在同時據獲了她的心。

  那時的她多天真哪!就這樣的認定他是她的一切……

  夢想終歸是夢想,她仍是現實生活中的棋子,一顆永遠不可能和他有什麼交集點的棋子,不管她有什麼樣的夢想,終究只能隨著命運而走。

  他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原本就不該有什麼牽扯的。一思及此,冬月輕輕的坐起,強忍著受傷後的昏眩,想趁著沒有人發現之前告辭。

  「你的傷還沒好,要起來怎麼不叫我呢?」冬月一動,一向淺眠的裴冷築便醒了過來,他一看到冬月坐起便趨身扶住她,有些不舍的輕責。

  冬月不防裴冷築有此一動,嚇得瑟縮了一下,可是手又握在裴冷築的手中,結果整個人又彈回了他的懷裡,羞得她連忙掙脫出他的懷抱,連連吸了好幾口氣想壓下臉上的燥熱,強裝出冷漠。

  「醒了?肚子餓不餓?」裴冷築故意視而不見她臉上的紅暈,淡淡的化去那份尷尬。

  「我什麼都不要,讓我走!」冬月冷冷的說,一點兒也不領情。

  「你就這麼討厭留在我身邊?」

  他臉上咋然而去的笑意讓冬月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她想大聲的回答是,但一望入他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自動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

  「看來你還沒有那麼討厭我嘛!我就說嘛!我娘給我生得好,不是我自誇,還沒有人說我長得很討人厭的呢!」裴冷築又恢復那似真似假,看不出真心的笑容。

  這個人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冬月看不出他到底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已經開始後悔,剛剛為什麼不把話說得絕一點呢?「我說我要走,你沒有聽到嗎?」

  「聽到了。」裴冷築這次倒是很乾脆的點了點頭。

  冬月覺得自己這次一定傷得很重,不然為什麼她是真的想走,可是一旦發現他答應得這麼的爽快,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怒氣。

  「那我走了。」她啞著嗓子說,然後左手拉開被子準備起身。

  冷不防的裴冷築大手一揚,冬月無力的又躺回了床上,而被子也好好的蓋在她的身上,她驚訝的眸子對上仍是一臉笑意的裴冷築。

  「誰說你能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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