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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的女人?」龍原濤輕掃了正在吧台後微揚嘴角的五哥一眼,他眼神中的溫柔憐惜是龍原濤不以為自己還能看到的。

  什麼樣的女人能打開五哥那早已封閉的心靈?

  「就因為她是五哥的女人,所以,至今沒有一個人敢去打擾她。你別看五哥一臉斯文,他初來此地時,就獨自一人挑了當時一個來收保護費的幫派,現在這兒的角頭老大見到他,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五哥。」看來這個男人也是八卦一族,各種小道消息倒是知道得挺齊全的,連這些消息都如數家珍。

  對五哥有多少的能耐,不用別人說,龍原濤心中自然明白。一個原是龍原企業第一把交椅的男人,別說是臺灣的一個小幫派,只要他想,就算是整個亞洲的黑社會,照樣會在他手中任他揉捏。

  「她是你的女人?」龍原濤來到五哥的身邊輕聲問。

  「她是她自己的,我只是保護她不受到她不想要的干擾。」五哥輕輕的擦拭著手中的玻璃杯,臉上的表情平靜得令人看不出他的心緒。

  「她是誰?」

  五哥輕笑出聲,「這兒是個被遺忘的地方,名字和身份都是無意義的東西,想知道她是誰,就自己去問她。」

  「她會是我的女人。」龍原濤挑戰似的回視著他。

  「午夜女神是屬於她自己的,想捕獲她的男人往往會在黑夜中迷失,你想試試看嗎?」五哥將手中的杯子放回架上,又重新擦起另一個杯子。

  「你忘了嗎?我是暗皇啊!」龍原濤的嘴角揚起自信的微笑。

  平常的她從不碰爵士樂,尤其是這般藍調口味的爵士樂。

  可是,現在的她不是平常的她,此刻她是午夜女神,一個用演奏來發洩她滿腔情緒的薩克斯風手,一個隻想把難以平靜的胸中波濤,隨著吸吐的氣息全然丟棄的樂手。

  一個長音讓她由仰著的身子開始彎下身子,直到吐出胸中所有的空氣、直到她的肺部幾乎要因缺氧而萎縮。

  她該為了這樣不適的狀態而難受不已,可她卻深深感到一種疼痛的轉移,雖然胸口缺氧的疼壓不過心上的痛,但至少模糊了她心中那椎心似的痛楚。

  她那早該遺忘的痛呵!

  這樣的痛是身為方宮律的她不能表現出來的!當她是方宮律時,她只能是一個冷眼看事情的法官,一個根據多少證據斷人多少功過的法官,一個只當公平第三者的法官。

  法官是以人之身行神之責來斷人生死的人,是否,連心性都要近似神人——斷七情而絕六欲呢?

  可現在的她只是午夜女神,一個在午夜之中借著音樂宣洩傷痛的女人,一個逃得過白天卻逃不過夜晚的女人。

  她的音樂是她的傷、她的痛,她不能傾訴的過去、不願放手的現在,和不知何處去的未來……她該走了,夜已深幽、深月己西沉,屬於午夜女神的時刻即將過去,而她的心情又將被埋在明日的朝陽明燦中。

  鋼琴聲!

  黑暗中牆角那架早被人遺忘的鋼琴,突地挑釁似的揚起了一連串急促的音符,是那般的流暢、那般的狂妄,卻也那般的吸引住她的注意力。

  她知道她不該理會這突來的鋼琴琴音的,身為方宮律的她面對任何無意義的行為,惟一的反應只會是一笑置之,可或許她體內屬於午夜女神的那一部分尚未離她遠去,而她的心仍懸蕩在這一片昏暗迷離之間。

  微眯起雙眼,她舉起手中的薩克斯風,像是呼應著鋼琴的召喚,她應和著鋼琴快節奏的音符,接下鋼琴的琴音傳來的戰帖。

  酒吧中所有的人全都感受到空氣中的較勁意味,但沒有一個人捨得發出任何聲響來擾亂這神奇的一刻,因為,他們都知道他們今夜遇到了可能在來日又會成為這個酒吧的眾多傳奇之一。

  她沒有費神的多看一眼是誰在彈鋼琴,她的全副精神都貫注在那絕妙音階飛瀑而來的琴音,她知道不論坐在鋼琴前的是什麼樣的人,他都值得她好好的和他對奏一段樂曲。

  那完美流暢的琴音絕對是出於高人之手。

  好久沒有這種「樂」逢敵手的感動了,也或許她根本好久都找不到一個能和她旗鼓相當的對手,不論是音樂或是哪一方面。而這樣的感覺讓她更是傾盡一切的技巧,深怕一個呼吸、一個節拍的疏忽會讓她錯失了這許久不曾再有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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