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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可是,你不能就因為這個原因便把自己隔離在人群之外啊!就像你堅持非得獨自一個人住在冷松閣一樣,這樣的做法讓想接近你的人根本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住在冷松閣是為大家好,畢竟我祖父並不一定樂於見到我。我可是一個背叛他的女兒和弟子所生下的一個不合法的產物,要不是怕厲家血脈就此斷絕,我懷疑他會要我回武館。」多年的積怨讓厲拓的話有些失去理智,也沒了公道。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繁星知道他只是一時氣憤才會出言不遜。

  經過這些天和厲爺爺的相處,她知道,雖然厲爺爺講話是狠了些,但他是刀子口豆腐心,他對厲拓的疼惜總是在言辭之中盈溢而出。

  她為厲爺爺抱不平,忍不住衝口而出:「其實你說的根本就是藉口,你是故意要大家難過,要厲爺爺為了你的難過而不好過,這讓你感到平衡,你要他們為了你是個私生子這件事而跟你一樣不快樂!你明明知道這件事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而你還任性地要一個人住在冷松閣,時時刻刻提醒大家這件事,拿這件事來作為懲罰,不是嗎?」

  繁星的話說得厲拓啞口無言。他真的是拿這件事來懲罰,來為自己已偏激的心,借由傷害他人來找到平衡嗎?

  他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實只是掩飾他偏執而自私的藉口?

  「是誰讓你有這樣的權利來分析我的心理的?你不過是一個依賴他人成性、被保護過度的溫室花朵,你有什麼權利對我說這些話?」

  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剝開看似結痂的傷口,血淋淋地露出了傷口底下早已潰爛多時的血肉,基於生物的自保本能,厲拓不禁用言語的攻擊作為防守,而不讓自己繼續思考她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實性。

  現在的厲拓是一隻受了傷的野獸,急需找一個地方舔舐自己的傷口。現在的他不想面對任何人,尤其是把他的傷痛揭露出來的她,於是他轉身不再看她,朝車子的地方走去,只是冷冷地丟下一句:「我還有事,如果你還想看荷花,待會回武館後,我會找個人再送你過來。」

  看到了厲拓森冷的表情,繁星才知道自己對他說的話實在是太重了。或許她說的話有幾分是事實,但正如他所說的,像她這個只會依賴人的溫室花朵,有什麼資格可以對他作這樣的評斷?畢竟在那樣的環境中,堅強地一路走來的人是他,受到苦難的人也是他。

  或許他對這件事是偏執了些,但是他仍是一個善良的人。在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事後,她到底有什麼資格這樣傷害他呢?也難怪他會這樣生氣了。

  他臨去時臉上沉痛的表情和話中森冷的語氣讓她心驚。他雖然一直就不是個熱絡的人,但是也從來不曾這樣對過她,他一定是對她非常失望……

  不行!她一定要跟他道歉,她真的不是故意這樣傷害他的。一想到自己給他帶來的傷痛,她的心便隱隱作痛,連頭都開始痛了起來。

  因為她的腦中那顆腫瘤的關係,她不時會有些頭痛的徵兆出現,這時,或許是心急的關係,頭痛一下子來得又急又凶。

  「厲……」她還沒來得及出聲,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

  厲拓將車子開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繁星像個泄了氣的娃娃般直直地在他面前倒了下去,他心中一驚,也顧不得熄火拉起手煞車,便向繁星倒下去的地方飛奔了過去。

  「星兒?你怎麼了?」這時的他早沒了平時的冷硬,豆大的汗珠不停地由他的額際冒出。

  他連忙小心地將她抱上車,可是無論怎麼放。就是不能好好地把繁星放在座位上,他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不肯放開她。

  該死!他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並強迫自己把手指頭一根根地放鬆,好讓繁星能夠穩穩地坐在位子上。

  「別動!」一個陌生且飽含殺氣的聲音從厲拓的背後響起,同時一把金屬的堅硬物抵住他的左背。

  厲拓心中暗皺了一下眉頭。看來。他剛剛是被繁星的話弄得心頭大亂,再加上看見她突然不省人事,完全失去了他平時的警覺心,連被人這麼接近了竟然還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的目標是我,跟她沒有關係,你讓我把她放下。」厲拓的聲音沒有透露出一點心中的感覺,仍是他那一貫的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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