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惡名昭彰之掌中花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反正她就是不放人,他們有本事就來搶,看她不把他們毒得人仰馬翻不可。

  東宮的屬官把她罵得狗血淋頭,有人甚至將她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出來,送到太子面前,請殿下莫貪一時之歡而斷送一世前程。

  花淚痕只是淡淡地將那些諫言擱在一邊,照樣任憑龍天洪擺佈、養病。

  大家都以為他被她迷惑了,才會做出這等「君王不早朝」的蠢事。

  事實上,他哪裡有如此迷糊,他要真這麼蠢,早沒頂在這詭譎的宮廷中,屍骨無存了。

  他們說她在利用他、別具機心、圖謀不軌,恐害他性命。

  這些事早在東方王府初見時,他就知道了,也派人查過了,她接近他確實是有目的——不就想殺白雲妖道嗎?這很好啊!他對那老牛鼻子也沒啥好感,有人肯幫他除掉禍患,他開心還來不及,怎會阻止?

  他只關心一件事,她對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真的?

  而經過這段時日相處下來,他已萬分肯定,他們確實是兩情相悅、兩心相許。

  那麼他借她一點勢,幫助她完成夢想,有什麼不好?

  何況她想殺的人,也正是他欲消滅的人物,把這樣一個混賬東西送給她消氣,他覺得很好啊,不曉得外頭那些人的反應為何這樣大?

  那些人想魚躍龍門想得瘋魔了,每天都要討論、時刻都想集會,就巴不得立刻沖進皇宮把他父皇拉下馬,拱他上位。

  他們也不想想,父皇倒行逆施那麼多年,平均一個月會遇上三到四回刺殺,可父皇還是活得好好的,憑的是什麼?

  逼宮沒有那麼容易,要講天時、地利、人和,否則一朝事敗,多年辛苦付之東流就算了,參與者個個可都要族誅。

  他覺得自己這一病也是好事,晾晾那票腦袋發熱的傢伙,等大夥兒都冷靜下來後,再行起事,成功機會必然大大增加。

  因此他快活地沉浸在溫柔鄉中,從中秋一直養病養到立冬,養得他整個人都圓了一圈,再不復昔日的虛弱瘦削,臉上也漸漸有了紅潤之色。

  但他還是堅持自己尚未痊癒,每天就賴在床上等著龍天洪的服侍。

  龍天洪也喜歡服侍他,她天性喜歡照顧弱小,看他們因為自己的照顧而日漸茁壯,她心裡總有說不出的成就。

  今天,花淚痕一見她進來,很自然地挽起袖子。

  「要先取血,還是先吃飯?」

  龍天洪放下餐食,納悶地看他一眼。「你都不問我為何要取你的血?」

  「我只要知道你不會害我就好,問那麼多幹什麼?」再說,她的底他早就摸清了,不就是要他的血研製解藥嗎?這對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為何要問?

  況且,他擺出這樣全然信任的態度,她只會感動,加倍對他好,他得利多多,白癡才會懷疑她。

  果然,她一聽他的話,立刻眸泛水光。「不必再取血了……嗯,這段日子辛苦你了。」她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取血的問題,只得轉移話題。「今天想吃什麼?」

  別小看這十二道小點,全是她按照房寶兒給的食譜親手做的,能補中益氣,對他的身體極有幫助。

  他想了一下。「小米粥吧!菜你看著挾就是,橫豎我的口味你最清楚,做的的東西一定好吃。」聽說不必取血,他又窩回床上,等著她來喂。

  她又被他的話感動得唏哩嘩啦的,溫柔地給他添粥挾菜,坐到床邊,慢慢喂他。

  他吃一口,就贊一句,直把她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她眉開眼笑,服侍他越發盡心盡力了。

  「對了,你的侍讀又來求見了,你真的不見?」

  「不見。」他笑嘻嘻地望著她。「見他不如看你,這才是真正賞心悅目。」

  「貧嘴。」她嗔罵一句,眼裡卻流露濃濃情意。畢竟哪個女人不喜歡自己男人迷戀自個兒呢?「但你總不能老晾著人家吧?萬一他真有要緊事怎麼辦?」

  她是喜歡他,恨不能朝朝暮暮。永遠相守,可她也期待著他逼宮成功,屆時,白雲妖道失了勢,她才有機會報仇。

  「你也休養這麼久了,是不是該辦點正經事了?」她說道。

  「你確定我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

  「這……」她想了又想,心裡暗暗盤算著解毒丹的煉製,就算沒有十成把握,九成應該有吧?便用力點頭。「差不多了,最慢……半個月吧,應該可以痊癒。」

  聞言,他有幾分興奮,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想不到會遇見她,讓他的人生起了大轉變。

  「從此不再畏寒?」他問。

  「要完全不畏寒,至少得再調養上三、五年,但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夜夜凍得難以入眠了。」她不自覺地回答,完全沒發現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把自己的底都泄光了。

  「這就夠了,這就夠了……」嘗夠了那冷對銀月的淒涼滋味,如今他能好吃好睡地養著,不是上天的恩賜,全是她的功勞。「天洪,我該怎麼感激你呢?」

  「你傻啦,我們什麼關係,還要你感激?」

  「是啊!」他輕輕地笑了起來。「我們是夫妻,形同一體,何分彼此?但天洪……」他牽起了她的手。「我還是要告訴你,我花淚痕這輩子最幸運的不是降生在皇家,不是貴為太子,不是擁有無上的權勢與地位,而是認識了你,你才是我這一生最珍貴的寶貝。」

  「淚痕……」她感動地偎進他懷裡。對她而言,他何嘗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珍寶?「我喜歡你,這一點絕無虛假,我可以用性命發誓,今生今世只愛你一人,所以……倘使……我是說……」可惡,她平常也算伶牙俐齒了,怎麼事到臨頭,卻無法對他坦白呢?

  他看她一臉為難的模樣,想了想,大約也能猜到她在遲疑些什麼。

  他覺得她這樣真可愛,大異于平常的聰明嬌豔,卻有種說不出的柔弱,惹人愛憐。他越跟她在一起,便越是喜歡她,永遠也看不夠她。

  不過還是別太為難她得好,雖然他喜歡她無措中帶著慌張的憐人模樣,但瞧久了,還是會心疼的。

  「天洪,不管你心裡有多少話想說,卻說不出口,只要我們是真心相愛的,那些都不重要。」他親吻她的額頭說。

  「倘使……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對你說了謊話,你會不會生氣,然後就不理我了?」

  「你不是規定我,要時常對你『撒謊』嗎?」

  「是啊!」但那跟她騙他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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