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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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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銘焱像顆被針戳了個洞的氣球,瞬間消了氣勢。 「巧克力。」他無精打采地說。 「我知道了。」歡欣的笑容像只翩舞的彩蝶般在她臉上飛舞著。「我這就去買巧克力,還會加上你最愛的核桃喔!」 沐銘焱想叫她別這麼辛苦,為了讓他和沐少磊品嘗到最好的味道,劉璃從不買超市剝好風乾的核桃,她都買新鮮的,回去自己剝殼,再下鍋炒香。 那味道真是……想到就讓人流口水,不過事前的準備好繁複,常常弄得她十指紅腫,讓他好心疼。 沐少磊撞了一下兒子的腰,打趣道:「怎麼不說要跟朋友去鬼混啊?對老子講得這樣理直氣壯,面對可愛的劉璃姐姐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啦?」 沐銘焱唬地睜大眼瞪著父親。「我……」 他都還沒開始辯解,劉璃蝶兒也似的身影又輕舞過來。「對了,小焱,我忘了跟你說,你弄髒的衣褲丟進洗衣籃裡,我幫你洗就好,你不必三更半夜爬起來洗內褲啦!這樣睡眠不夠,對身體不好喔!」 沐銘焱張揚的氣勢瞬間萎縮成滿面通紅。 「我……我我我……」他「我」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沐少磊仰頭,哈哈大笑。好久沒有看到兒子這樣吃癟了,爽啊! 但是,劉璃安慰的手掌卻跟著拍上沐少磊的肩。 「還有,老闆你也一樣,內褲留著我洗就好,不必自己半夜爬起來洗啦!」她說完,自顧自走了,邊走還邊碎碎念:「奇怪,男人又不像女人,每個月會來一次,一不小心就容易弄髒貼身衣褲,怎麼他們也要常常半夜爬起來洗內褲?」 沐少磊和沐銘焱父子羞得幾乎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要出來見人了。 「老爸,在公眾場合被人說這種事,很丟臉耶!」沐銘焱盡力縮著他高壯的身子。「你教好自己的女人好不好?」 沐少磊同樣低著頭,不敢見人。「少廢話。」他也不願意啊!這是男人的自然生理現象嘛!誰知道會被劉璃看到,還當眾說出來? 說著說著,他把沐銘焱送的那瓶酒放進推車裡,還多抽了兩瓶備用。 酒能壯膽嘛!十八歲的他有勇氣對著眾人高喊「我愛你」,甚至敢在大馬路上跪著向心上人求婚。 但三十二歲的他,或許這些酒可以給他足夠的勇氣說出那三個字。 還有兩天就是聖誕節了,沐少磊打算在十二月二十五日當天向劉璃求婚。 所以這兩天他很緊張,一有空就努力背他那張求婚感言,這是他花了整整十二個小時寫出來的真心話。 他自覺寫得還不錯,夠誠懇、很真心、也頗感人。 劉璃聽見了一定會很感動才對,她應該會答應嫁給他才對,應該吧? 他也不確定,劉璃從來沒有對他表示過愛意,但是她無名無分跟著他近十年,給他洗衣燒飯兼帶孩子,對他們父子倆的照顧只有用「無微不至」四個字可以形容。 當然,他有付薪水啦! 可若毫無感情,一個女人會為一名男人付出那麼多嗎?他不相信。 最最起碼,她對他應該是有好感的,才會為了他這樣拼命。 那她會答應他的求婚嗎? 「這麼煩惱,你不會事先去探一下她的心意,何必非等到聖誕節當天再開口?」王右森拿著自己的請假單丟到他桌上。 「你不覺得聖誕節求婚很浪漫嗎?」原來冤家婚友杜中,最講求羅曼蒂克的是外表看起來最理智的沐少磊。 王右森只覺一陣暈眩。「浪漫個鬼啦!」 「沒情調的傢伙。」沐少磊低頭看假單。「你要請……婚假?你要結婚?」 「不結婚幹麼請婚假?」 「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難不成還要敲鑼打鼓兼舞獅咧!」 「你是怎麼求婚成功的?」原來真正的戀愛高手是王右森啊!沐少磊不恥下問。 「我問她,要不要一起生活一輩子?她說好。那就結婚嘍!」簡單、快速又便利,完全符合現代人的需求。 沐少磊昏倒。 十二月二十五日,今天就是聖誕節了。 但因為冤家婚友社另兩位大員,馬不鑫和王右森都正為婚事繁忙中,沐少磊不得不犧牲假期,親自坐鎮辦公室,為廣大社會的曠男怨女服務。 劉璃基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原則,也過來陪他。 另外一個原因是,沐銘焱二十三號傍晚突然說要跟朋友去旅行,聖誕節過後才回來,就走人了。 三個人的家突然少了一個人,劉璃覺得好失落,也沒有了做大餐的心情,那就來陪沐少磊上班嘍! 「唉,一起過了這麼多年的聖誕節,突然少了一個人,真不習慣。」劉璃咳聲歎氣。 「那……小焱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們……」唉呀,他不是想說這個啦!他想求婚,但……什麼樣的時間才算好時機?為了這件事,他已經坐立難安一整天。 「我也知道他長大了。」可她就是不舍嘛!前陣子他還告訴我,他交了一個小女朋友,這回旅行,那女孩也參加了,雖然是團體行動,可是……少年男女總是年輕氣盛,我一直告訴他,做男人要有做男人的擔當和責任,不能隨便欺負女孩子,也不知道他聽懂沒有,我很擔心呢!」 「放心啦!該懂的、要注意的我都教過他了。他會懂得如何進行安全性行為的。」沐少磊毫不在意地說。 「老闆,小焱才十三歲。」劉璃大驚失色。 「我知道啊!可現在小孩子發育得早,十三歲已經快長得跟我一樣高了,不早點教會他保護自己、也保護女孩子,萬一哪天惹出禍來,怎麼辦?」 「可是……十三歲你就教他那些東西,未免也太早了!」 「我也把可能的後果相應盡之責任與義務都告訴他啦!劉璃,放輕鬆點,你以前不也告訴過我,父母之于孩子是引導者的工作,不是規定他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卻從不告訴他能做與不能做的原因。」 「也對啦!與其只規定孩子一種處事方法,不如將各種做事方法及可能得到的結果與後遺症都告訴他,讓他自己選擇願意接受的。」教育之道在引導,不是拘束,這也是她一直告訴自己的。但事關沐銘焱,她從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寶貝,沒來由地,她就是不放心。 唉,果然說與做是有段距離的。 「劉璃,社會不停地在改變,我們以為好的,將來不一定會好。或許過個十幾年,法律又改了,十四歲便算成年,這種事是誰也說不準的。我們已經儘量設想各種狀況,讓小焱去學習,培養自己的思考力與創造性,我相信這比留給他無限財富或權勢,對他的未來更有利。」沐少磊傾過身子,拉住她的手。「劉璃,這些都是你告訴我的,尊重小孩子的人權,他們也有自己的喜好與憎惡,做大人的要學會尊重它。你和我都做到了,瞧瞧,小焱現在是我們兩個人的驕傲。」 是啊!她的寶貝,從那麼小,到長成一個人見人愛的大男孩,她雙眼泛起水霧。 想想這幾年,有傷心、有快樂;但不管怎麼想,到最後,她的心頭總是一片溫暖。 這段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沐少磊看著她感動的淚水在眼眶裡滿溢、流出,他心跳如擂鼓。 也許就是現在了,求婚的好時機。 求婚辭沒有忘,戒指就在他的上衣口袋裡,萬事俱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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