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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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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顏了悟地點點頭,她那已故的公公果然不是平常人,難怪能開創大陳朝前所未見的繁華盛世。 而他教導出來的兒子——羅什,才華與思想更是出類拔萃。將他拘限在小小的花家堡裡,實在是太埋沒他了,他若入京,肯定掀起朝廷一陣大變動。 她開心嫁了一個不凡夫君,卻又難掩落寞。恐怕他不是一個可以讓她獨佔,和她日日攜手、舉案齊眉的男人。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相公。」她悄悄放開了攬著他的手。 「怎麼啦,無顏?」他拉住她。「我說錯什麼了?」 「沒有啊!」她咧咧嘴,回他一記暢笑,很大方,卻藏著哀傷。「我們回去喂雕吧!」 「無顏,你不擅長撒謊。」 「什麼啊!人家哪有說謊?」 「你的眼裡寫著你有心事,而你卻說沒有,這就是撒謊。」 「眼睛裡不可能寫東西。」 「我看見了。」 「你胡說。」 「我看見了。」 「你……」很多時候她都希望他的感覺能遲鈍一點,但可惜,他的直覺比動物還靈。「我只是突然想到,公公是先皇,你就是皇子,等出了玄冰山,你入京……」 「慢著,誰告訴你我要去京城了?」 「你難道不回去認祖歸宗?」 「我的根就在玄冰山上,是要再去哪裡認祖歸宗?」 「但你是皇子……唯一的皇叔,皇上、太后……皇室血脈流傳在外……禮教……」她已經驚訝到連自己要說什麼都搞不清楚了。 「冷靜,無顏,冷靜下來。」羅什抱著她,親親她的額、她的頰。「有一件事情你忽略了,爹爹帶我娘隱居的時候,他就是已死的身分,就算退一萬步,他人還活著,宗人府也不會給一個婢女皇族的名號。皇室規矩,沒封號的侍女是沒資格生育皇室子孫的,就算生了,宗人府也不會承認,更不會予以封爵,這一點你可以去問司徒興。」 「那為什麼司徒還叫你皇叔,說要奉先皇遺骨回京?」 「因為他搞不清楚狀況。他說要奉我爹的骨骸回京,請問我娘怎麼辦?如果兩具遺骸都迎回去,太廟容得下我娘嗎?把我娘拋一邊,我會允許嗎?他只是單純以為找到先皇遺骸,就要奉靈回去,以全孝道,其他旁枝末節他根本沒有想過,一個天真的傻小子。」 越聽他的話,她眼睛瞪得越大,最後連嘴巴都張開了。「相公,你真的一直都待在玄冰山上嗎?」 「有什麼問題嗎?」 她搖搖頭,忽然覺得自己很笨。「我只是發現你不只武功好,更擅權謀之道,不入朝為官太可惜了。」 他仰頭,要說什麼?他好歹接受過一代明君六年的教導,怎麼可能只長肌肉不長腦? 「回家了,無顏。」最後,他只得如此道。 一個月後,花家堡—— 時隔近半年,花無瑕和花無顏兩姊妹終於回到家中,隨行者還有羅什,和他肩上羽翼方豐、卻已然顧盼自傲的小蒼雕金銀。 至於司徒興,他在半途轉回京城了,還沒決定要不要奏請父皇迎回先帝靈骨,但軍械外賣一案卻得立即處理。 花堡主和花夫人初見兩個女兒,欣喜若狂,待發現花無顏那凸起的小腹後,高興轉為震驚,再變成憤怒。 這江湖兒女雖不拘小節,但不拘到跟男人混大肚子才回家,就太說不過去了。 「無顏,你你你……」花堡主一雙鐵拳握得死緊,恨不得一巴掌把她給拍死了,省得丟人現眼。 「爹!」花無瑕趕緊攔住衝動的老爹,倒不是怕他老人家傷了妹妹,而是擔心惹火妹夫,整個花家堡的人全上也不夠他一個人砍。「無顏已經和這位羅公子成親,是我和司徒見的禮,有媒有聘,爹如果不信,可以請大哥上京問問司徒……」 「胡鬧,堂堂小王爺之名是你可以隨意喊的嗎?罰你抄寫一百遍女誡!」 「是,爹。」花無瑕低頭,吐一下小舌,在外頭玩太久,都忘了自家老爹有多古板。 花堡主這才將注意力投注到羅什身上,只見他相貌平凡,長髮用綠色的樹藤綁起來,身著獸皮,腳下踏著草鞋……從頭到腳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窮酸。 這就是他的女婿?比山野村夫還不如,花家堡跟他結親,這說出去,還有臉見人嗎? 花堡主哪裡知道,羅什這一身可全是寶;那綁頭髮的樹藤是千年玄參的根,不能說有起死回生之效,但只要一息尚存,吃了它,就能保命三月,可再尋醫治之道。 至於他身上的獸皮衣,已經不是青狼王的皮了,而是更難得的火獅皮,不止刀劍難傷,兼之水火不侵。 而草鞋,不好意思,那草的別名就叫半桶金,功能美顏護膚,製作成的香膏,是皇族仕女貴婦的最愛。 花無瑕和花無顏跟羅什相處久了,對他那一身寶已經從驚訝到麻痹,渾然不覺得他這樣打扮有什麼不對,甚至還希望他更樸素點兒,省得被貪心的識貨者瞧見,要殺人奪寶。 可花堡主不清楚啊!他看到的只是個寒酸到不行的魯漢子。 「羅公子……府上何處?」他只能祈禱,這女婿自己不行,起碼有個好出身。 「玄冰山。」羅什道。 嘎?會長年在玄冰山混的都是一些窮哈哈的冒險者,花家堡真要接受這樣一個乞丐女婿? 花堡主掙扎著再問:「羅公子做何營生?」 「打獵。」 唔!比冒險者還糟,花堡主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攆人了。 「羅公子有何長才?」 「武藝、機關、暗器皆有涉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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