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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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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瑕回過神道:「對……我知道無顏為什麼一直發燙了,她的玄月訣突破到第六重,需要與男人陰陽交合,所以……」 唰,羅什又消失了。 花無瑕話講到一半,看到人不見了,愣了半天。 「啊!你這個混蛋,就不能好好聽人把話說完嗎?」氣死了,忘了惡魔不能亂罵,她不停地跳腳低咒著。 第四章 當花無顏看到旋風一樣刮到她面前的羅什時,原就燒紅如秋楓的俏臉更加薰染得豔似鮮血。 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男人,他對一些世俗禮節確實無知又無懼,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不管別人怎麼想。 但不能怪他,看他的穿著打扮就知道他常年避世,與人相處的經驗少之又少,因此想法跟大多數人都不同。 初見他時,她對他視弱者性命如螻蟻的觀念非常不認同,只覺得這個男人沒有絲毫憐憫之心。 可他竟將修練密技坦然跟她分享,這份大度世所罕見。 連碧茯苓、紫炎果那種會引發江湖大戰搶成一團的珍果,他也毫不吝嗇地分給眾人,還說果子長出來就是要吃的,藏起來做什麼? 他真的很不一樣,她開始有些佩服他,進而崇拜、尊敬……然後,在她練功走火入魔時,他抱著她全身赤裸地沉入溫泉裡。 那時她全身動彈不得,但神智卻是清醒的,知道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她救回來。 為什麼?弱者死了不是應該的嗎?所以她若有個三長兩短也是自找的,死掉活該。 她不懂,他為什麼要救她?是因為……在他心裡,她不是一般弱者,還有一點點地位嗎? 當姊姊提到要找羅什來跟她陰陽雙修時,她便一直在想,他與她,可有未來?她有些害怕,覺得自己配他不起。 畢竟他是那麼與眾不同,而她卻是花家堡最最平凡無奇的二小姐。 處於芸芸眾生中,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存在,與武林第一美女的姊姊並列,簡直是天底下最不和諧的畫面了。 「聽說你要找一個男人陰陽雙修,解決身子不停發燙的問題,告訴我,該怎麼做?」羅什居然劈頭就是這麼一串話,說得她像是武林中最令人不齒、專練采陽補陰功夫的下賤女子一樣。 花無顏羞得幾乎想一頭撞死,不過撞牆前要先咬下他一塊肉洩憤才行。 「說話啊!」他的動作倒快,已經脫好衣服爬上她的床。 「我有說願意和你雙修嗎?」她虛弱地瞪著他。 「這裡只有我可以幫你。」 「還有司徒興。」 「我去殺了他!」敢跟他搶女人,該死……慢著,他、他的女人?!他覺得她是他的女人,就像他爹跟他娘那樣? 羅什的腦子突然混亂了起來,說實話,他對娘親並無記憶,只知道娘因為生他而難產去世,父親很傷心,恨不能追隨娘下九泉,若非娘闔眼前逼爹發誓不得自盡,得好生照顧兒子,爹可能早就抱著他一塊兒死了。 但爹雖然沒有自殺,卻也沒有珍惜生命,反而到處冒險,將整座玄冰山搞得雞犬不寧,也因此找到黑霧林中央這塊桃源仙境,蓋了幢竹舍;那時爹已經又傷又病,只能成天躺在床上教他習武練宇。 直到他六歲那年,爹終於撐不住了,臨終前跟他道歉,說他實在太想娘,沒有娘的日子,每一天都像在地獄打滾那麼痛苦,只好對不起唯一的兒子了。 不過爹同時笑著告訴他溫泉的秘密,那是玄冰山靈氣之所鐘,就算他只有六歲,打不了獵又不能耕種也死不了,只要每天去喝那些泉水,就可以活到發白齒搖。 爹夠渾賬,明知那泉水難喝得要命,還要他以靈泉為食?羅什當然沒有聽爹的話,反正山上野果甚多,味道又好,對身體更棒,他餓不死的。 在金兒將爹的屍首丟入斷魂穀後,他就讓金兒載著他在山中四處闖蕩,山裡的猛獸他幾乎都挑戰過,有的打得贏,有的打不贏。 他常常受傷,倒下了就讓金兒載他回竹舍,靠溫泉養回氣力,然後讀讀爹留下來的武功秘笈、機關暗器、毒藥醫學、經史子集等諸般藏書。 漸漸地,他越來越強,越來越少受傷,倒是常讓別的動物受傷,就這麼成了玄冰山上一霸。 寂不寂寞?他也說不上來,只記得十三歲那年第一次看到爹之外的人時,自己是有些開心的,但他救了他們,他們卻為了搶避毒珠,突然向他殺過來,於是他轉身又把他們全殺光。 從此,他不再隨意出手救人,就算救了,也會立刻將對方丟出玄冰山。 說實話,他不喜歡人這種生物。 花無顏等三人是唯一獲准進入竹舍居住的外人,當時是因為他對霹靂子有興趣,還有……他們中間有女人。 他很想知道有本事在史書上佔據一塊角落的女人是什麼東西?爹常提起娘的生平往事,說娘溫婉、善良、堅強、樂觀……好像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就是娘了。 娘等於女人,他一直懷疑,女人真有如此美好? 但看花無顏刻苦練功的模樣,他竟有一種找到同伴的感覺。 那一瞬間,他決定把她納入他的羽翼下,只要他活著,誰也不准傷害她。 雖然剛開始還不懂這改變代表什麼,只覺得她就是他的;不過當她說出要與司徒興雙修的話來,他終於真正弄清楚自己的心思! 他要跟她在一起,就像爹跟娘一樣,如果司徒興是妨礙,就剷除司徒興,就算他們有什麼叔侄關係,他也不在乎。 反正他又不喜歡人,全天下他在意的人只有一個——花無顏。 「站住。」花無顏趕緊拉住他。「你不能隨便殺人。」 「好,我不殺他,我把他丟出去。」 「不行!外頭這麼危險,一出去他就死定了。」 「那是他弱,死了活該。」 「我也弱,才會把自己搞成這樣,你怎麼不說我死了算了!」忍不住鼻子發酸,滴滴淚珠滾了下來。 「你跟他又不一樣,哪能相提並論?」她的淚居然讓他有些手足無措,想……想直接跑路了事。 「哪裡不一樣?」她抽噎著。「我甚至比他更不如!哥哥三歲能識字,七歲會做詩,我呢?七歲字尚認不全。姊姊容貌冠絕武林,連小王爺都說,遍見六宮,無一人姿色可與姊姊相比。只有我這麼沒用……我也想爭氣啊!可是偏偏什麼都做不好,努力練武,比別人都用功十倍,結果……我連你一掌都接不下……像我這麼沒用的人才是真正死了活該……」她很堅強,但也很自卑;因為自卑,她才拚命逼自己做到最好。 可是要到什麼程度才算真正的好?她也不曉得,只能埋頭苦練,日積月累,肉體的辛苦變成心靈的壓力,讓她常常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偏偏她還不能倒下,否則便是輸了;不只輸掉自己,更輸光花家堡的顏面。 這些壓力在她最虛弱的此刻,一下子爆發出來了,近在眼前的羅什首當其衝撞了個正著。 「所以才問你如何陰陽雙修嘛!等你突破這個關卡,約莫可以達到我七成功力,到時候別說一掌,你想接我十掌、八掌都不是問題。」他很努力安慰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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