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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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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龍依……杜皓天懷疑她可曾過過快樂遊戲、態意揮灑青春的日子。 同樣都是人,為何會出現這樣天差地別的情況? 每多看她一眼,多與她相處一分鐘,他就多心痛一分。 不知不覺地,她的身影深深烙進他心裡。 他替她抗議這世間的不公、心疼社會的炎涼、憤怒人生對她的虧待。 他想補償她……他辛苦不為別的,就只是單純地心疼她,這樣一個堅強卻又脆弱的女人,教他如何放得下手? 龍依看著他神情的轉變,心頭狠狠一撞。 「你瘋了!」她驚道。看穿了他的決定,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快放開我,再這樣跑下去,你會死的。」 「杜皓天,你這樣做根本不值得,我才是應該保護你的人。你對我一點責任也沒有,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這是我任務失敗應該受到的教訓,天經地義,你明白嗎?」 她苦勸著,他卻不為所動,更咬牙加快速度前進。 她不明白,明明是個什麼都不懂,只會抱著書本苦讀的呆子,脾氣怎麼會這麼倔? 難道他不怕死嗎?還是因為他不知道死亡的恐怖,所以不在意? 「杜皓天,你冷靜一點想想,你父母的行蹤還沒查到,我們甚至不知道躲在暗處企圖追捕你的人究竟是誰,你這樣輕言犧牲,值得嗎?」 他的腦海裡浮現一座天平,他的父母和他在一端,而龍依則站在另一邊。 天平搖搖晃晃幾下,最後居然持平了。 不過是一個多月的相處,在他心裡,龍依已經是等同於他生命的存在了。 看來他是放不開她了…… 「不!」他拒絕她的要求,非要帶著她逃出這裡不可,就算以後再也看不到父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只要她能好好地活著,他什麼也不在意了。 龍依被他那個重逾千斤的「不」字砸得頭昏眼花。 「為什麼?」她不懂,真的不明白。 十月懷胎生下她的父母可以輕易捨棄她,打嬰兒起就照顧她的孤兒院能夠隨隨便便地揮起棍子對她狠揍惡打,曾收養過她的家庭可以因為產下親生子女,便棄她如敞屣……這個世界她是看透、也看厭了。 可為什麼竟讓她在這時候遇上他? 杜氏夫妻將他們的寶貝兒子託付給她,她收了一大筆錢,為他出生入死是理所當然的。 反觀他這樣為她拚命,根本一點好處也沒有嘛! 偏他是如此地執著…… 一瞬間,兩行冰冷的水漬沿著她的臉頰滑下來。 她已成荒漠的心田灑落一片春雨,一顆種子被溫柔地植下,正等待著適當的時機到來,發芽、成長。 痛! 當杜皓天再度恢復意識,第一個侵襲神經的感覺就是劇疼。 他全身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都在呐喊著疼痛。 這絕對不是死人會有的感覺,那就是說……他還活著嘍! 生存的喜悅讓他一下子興奮過度,猛地就想坐起身,然後……樂極生悲。 「唉喲!」他痛得五官變形,癱在床上……好在這是一張柔軟的好床,若是硬硬的木板床,他一定更疼上百倍。 「活該!」一個嘲諷的聲音驀地自他頭頂劈下,正是冷顏的龍依。「叫你鬆手你不要,吃苦頭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再有下次,我一樣不會鬆手的。」他淡哼一聲。 她心頭又是一震,望著他的眼卻忍不住狠狠一瞪。 「如果你這麼想找死,直接說一聲就可以,不必搞這麼多花樣,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我是人,不是畜牲,有良心的,做不到見死不救。」這是實話。不過要他如此拚命,就得看對象是誰了。只要事關龍依,他想,他永遠都放不下。 果然是個不解世事的大少爺。害得她……可惡,好想敲開他的腦子,塞一點點現實進去,讓他知道什麼叫世態炎涼。 「要做好事也得看情況,而且,你有那個能力嗎?」 「事實證明,我做到了。」他很驕傲地挺起胸膛。 龍依一時無話可回。 能說什麼?瞧瞧他們現在安安穩穩地在度假中心裡,就可以證明他的話。 可是……他奶奶的,他知不知道他跑進來的時候有多狼狽? 汗濕了全部的衣裳,一張臉又青又白,嘴角掛著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絲,全身上下都是被石塊、樹枝劃破的擦傷……他幾乎是一踏入度假中心就昏了過去。 如果不是這裡早在三天前就被她喚來的龍門中人所掌控,加上她急救得宜,他一條小命早給閻王爺收去了。 偏這個白癡還自以為幹得很漂亮。 她閉上眼,搖搖頭。「我很佩服你的毅力,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現在的環境已經不是你過去生活慣的地方,如果你還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以後最好不要再自作主張。」 聽她在蓋!他翻白眼,微伸展一下身軀,紓解四肢的酸麻。 龍依看他的德行也知道,他不會將她的警告放在心上,除非讓他自己去撞得滿頭包,或許他會覺醒。 但是……想到他那不偽裝做作的心為塵世煙灰所汙,變得貪婪、變得世故、變得……她再也不認識,心忍不住陣陣抽痛。 如果成長一定要抹去童心,人是否還會堅決要成長? 「對了。」他忽然睜開眼。「我睡了幾天?」摸摸完全扁下去的肚子,他猜他一定不止昏迷一日。 「三天了。」她歎口氣說:「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有差別嗎?」杜皓天輕笑,龍依未免將他看得太天真了,不管前途是好或壞,逃避到最後還不是得面對? 龍依也不跟他耍嘴皮子,直接說:「好消息是,幾位哥哥見我這次任務實在危險,決定幫我們另外偽造完整的新身分,大概三天后我們就可以安全踏上臺灣。」不過那些傢伙也掏光了她全部的傭金,這回她算是做白工了。 可恨!一百萬美金呢,就這麼飛了。 但她能怎麼辦?事實是,今天如果不是幾位兄長插手,她已小命嗚呼,就當經一事、長一智嘍! 「那壞消息是什麼?」他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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