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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何況莊太太變得這麼疑慮、焦躁,她也該負部分責任。

  結束和莊子維結婚的鬧劇後,似乎大家都得到了好處,家人不敢再對她逼婚,她跟鄭士衷的關係更進一步,軟弱的莊子維也開始有膽量對惡勢力說不……只有莊太太最無辜。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算了。」她欠莊太太一次,這回就當還債。「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衷哥那裡也由我去擺平,但是莊子維,我不希望再看到類似的事件再發生,你明白嗎?」

  「謝謝袁姊,我發誓,這種事再也不會有了,謝謝,謝謝……」莊子維高興得語無倫次。

  袁媛卻得開始煩惱要怎麼跟鄭士衷解釋這一連串烏龍。

  她不知道,鄭士衷就站在辦公室外頭,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了個一清二楚。

  第十章

  站在辦公室外頭,鄭士衷聽著裡頭傳來的話聲,不住地冷笑。

  如果犯了罪只要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解決,這個世界上要警察做什麼?但是他並沒有沖進去打斷袁媛和莊子維的對談,而是靜靜地等著。

  十二點半,袁媛和莊子維終於把威脅的事情全部說開,莊子維一拐一拐地先行離去,袁媛留下來關燈鎖門。

  鄭士衷在莊子維離開辦公室前,閃到了安全門後頭,直至莊子維進入電梯,他才又走出來,進入辦公室。

  「莊子維,你又回來做什麼……」袁媛聽到大門開闔的聲音,轉過身,不料來人並非她所認定的人,而是……「衷哥?」

  他為什麼在這裡?他聽見她跟莊子維的對話了嗎?看他如此冰冷的表情,應該是全都知道了。

  鄭士衷定定地看著她,等待她的坦白從寬。

  袁媛很清楚他執法的嚴格,但法律有時候也必須顧慮到人情。

  「很久以前有一部電影叫做法內情,不知道衷哥看過沒有?那是描述一個孤兒長大後成為律師,偶然接到一樁案件,卻不知道當事者竟是他的母親,法律規定,親子之間不能……」

  「電影是電影,現實是現實。」鄭士衷打斷她的話。「況且電影裡,那個兒子的身分就算被拆穿,頂多也只是吊照,但輕縱犯人,代價可能是一條人命。」

  「所以要秉公處理?」這一點她不是沒想過,她同樣不想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可是……「衷哥,你別忘了對方是個孕婦,她現在的身心情況都不同於一般人,隨便出個差錯就有可能是一屍兩命。請記住,是兩條命,不是一條命。」

  鄭士衷撇開頭,莊子維的老婆他並非不認識,那個嬌小柔弱的女人有著火爆的脾氣,他還記得她大鬧莊子維和袁媛婚禮時的氣勢,絕對不能小看。

  「你別只為他人著想,也要想想自己,萬一你出了什麼意外,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我會小心的,再說莊太太的肚子越來越大,再過不久就要生了,得坐月子、帶寶寶,到時她根本沒空想那麼多無聊事。」

  「你倒是替她打算得很好。」

  「衷哥。」袁媛走過來,拉住他的手。「她也是無辜的,沒有一個女人發現自己的老公要跟別的女人結婚時還能保持冷靜。」

  「這是莊子維的問題,他有老婆就不該再跟你相親。」

  「以此做標準,我心裡有喜歡的人了,也不該再去相親,但我還是去了,人生中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嚴格說來,他也是造成這一連串災難的罪魁禍首之一。

  但鄭士衷也很無奈,冬冬因他而死,他發誓要永遠愛冬冬,如果他移情別戀了,如何對得起冬冬在天之靈?

  他煩亂地低咆。「我們現在說的是莊子維的問題,而不是……」

  「我就是在告訴你,我會答應跟莊子維相親,除了是受不了我爸媽的日夜叨念外,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你。」她插口截斷他的話。「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停止愛你嗎?可是我做不到。你曉不曉得我去相親的時候都想著什麼?我在想,我快三十了,再多的白馬王子夢想也該醒了,我要認清楚你不可能接受我。可是另一方面我又好渴望你會突然出現,就像童話故事裡的王子一樣來將我帶走,那個時候的我同樣是分裂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對不起……」他幾乎不敢看她的眼睛,兩人相識三年多,不算短了。

  那套天藍色褲裝,她已經連續穿了一個多禮拜,把它當成寶一樣,只因為那是他送的。

  但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何忽然興起替她買衣服的念頭,就好像他對待冬冬一樣……不知不覺間,袁媛在他心底的分量已經和冬冬並列了。

  然而,一個人只有一顆心,不該愛兩個人,這是錯誤的。

  「不要跟我說抱歉,愛你是我自願的,我的心告訴我要愛你,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她同意跟別人結婚,甚至發喜帖給他,就是為了要刺激他。

  在這段感情裡,她使了很多她不敢說出口的手段。

  他揉著太陽穴,為什麼話題要轉到愛不愛上頭來?明明他們在討論的是她包庇威脅犯的事情。

  「小媛,這些事我們以後再說好不好?先談莊子維和他老婆,他們威脅你是事實,我們也向警局備案了,事情已經不是你說算了就能算了的。」

  「我就是在告訴你我為什麼不想追究下去。因為我能體會到他們心裡的掙扎,換作我是莊太太,老公在我懷孕時這樣待我,我一樣會發瘋;我若是莊子維,也肯定捨不得老婆因一時糊塗而坐牢。結論就是,他們夫妻太愛對方,又溝通不良,所以導致一連串的麻煩。這也不是什麼罪無可恕的事,所以我決定將一切當粉筆字,一把抹掉。」

  愛讓人瘋狂,因此她願意給別人重新再來的機會,可是……

  「警局那邊怎麼辦?」

  「放著,讓時間將檔案蒙上塵埃,像這種小案子,我相信要不了一年半載,誰也不會記起它。」

  「你要我欺騙我那些老同事?」這種不講義氣的事他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那就擺平它,我知道你有管道。」

  「我最痛恨使用特權。」

  她看著他,眼中有淚水在充盈,但更多的是堅持。「你也可以選擇將我供出去,就當我報假案好了。」

  「你……」他怒哼一聲,甩頭走人。談不下去了,她用自己逼他,而他……永遠不會捨得傷害她。

  她望著他燃著怒火的背影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好想撲過去、好想問他,他們還能不能繼續下去?

  可是她不敢,一來,她答應了莊子維,她不能言而無信。二來,他剛才成串的道歉讓她體認到,不管他們的距離再近,他可以為她買衣服,可以陪伴她、保護她、寵溺她……唯獨,他不能愛她。

  不是不愛,是不能。他不願意對不起冬冬,只好向她說抱歉。

  為什麼她要愛上這樣一個固執不通的男人?偏偏,她到現在還是佩服他的專一。他的拒絕不止沒有減輕她對他的愛,反而更令其加深了幾分。

  有人說,單方面的愛情不可能長久,因為愛情只是一種賀爾蒙失調,隨著時間的流逝,再熾烈的愛情也會化為平淡。

  但她對鄭士衷的愛已經持續了三年多,還在加溫中,究竟要到什麼時候這份愛才會淡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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