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癡心 >


  「那又如何?」她冷淡的語氣就像他只是路旁的一株雜草野花,壓根兒不值得費半分心思。

  怒火的根苗在他體內隱約燃起。「請問姑娘可有興趣為朝廷貢獻一己之力?」

  「沒興趣。」她連打了幾個阿欠,才無精打彩地回道:「你若沒有別的話說,就出去,我要睡覺。」

  他真正惱了。「姑娘忘了要賠償我靴子的事啦?」既然輕微的刺激開不了她的心房,以收納他的存在;那就別怪他使出狠手段以達成目的。

  「什麼賠償?」她無力的語氣中再添入一股不耐,好想睡,但這人卻硬是吵得她無法安眠,煩死了,他為什麼不趕快走?

  「小姐,那傢伙不是說了,他要你的頭髮來賠償他的靴子?」芬兒氣憤地叫嚷;會想要女子最珍貴的秀髮作為賠償,這樣的男人根本是個雜碎、乘人之危的惡徒,她瞧不起他!

  「只要給他頭髮我就可以再睡了?」抵不過溫暖被窩的甜美誘惑,慕容癡心想也不想地下床,走到梳妝抬前、拿起剪子,毫不吝惜地絞下一大截髮絲丟給袁青電。「頭髮給你了,不准再吵我睡覺,知道嗎?」說完,她又鑽回床上,蒙頭睡她的大頭覺去了。

  「小姐——」瞧見慕容癡心居然真的動手剪髮,芬兒驚叫得屋頂險些兒掀翻過去。

  但慕容癡心只是繼續沉睡著,仿佛她的人生中除了睡覺外,就沒有其他值得重視的事了。

  袁青電大掌握住他的「戰利品」,那柔滑細緻的觸感就如同他心底所想的那般吸引人,恁地美麗的秀髮慕容癡心居然說剪就剪,毫不留戀;那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是能進駐她心中、為她所惦念的?

  心底的怒火在狂燃三丈高後、又迅速地灰飛煙滅,代之而起的是某種更深沉的感覺,驚疑、慍惱、欣賞,以及更多的興奮。

  好久沒碰著這樣難纏的對手了,他全身顫抖、心跳如擂鼓,,非得奪到她的注意力不可,他一定要她記住他,深深切切、永志不忘。

  言芹和匡雲發晚了一天才趕到呈祥客棧與袁青電會合。

  甫見面,言芹就被袁青電那雙燦亮得媲美天上日陽的雙瞳驚嚇得心口砰咚、砰咚跳。

  「那個……我說主子,你找到機關師幕容癡心了嗎?」老天保佑那位可憐人尚未遭到袁青電毒手。」言芹在心底默禱著。

  「找到了。」袁育電笑得像撿著銀子那股開心。

  「啊!」言芹一臉如喪考批,死定了,袁青電一定又把目標整得不成人樣了。

  「而且我還拿了她一截頭髮。」袁青電獻寶也似地從懷裡掏出那束烏黑光亮的髮絲湊近鼻端嗅聞,一股淡淡的蘭芷香味沁入心脾,使得他心情莫名地好到極點。「好香,你要不要也聞聞看?」

  「主子!」言芹跳腳。「我們是來請人的,你沒事拿人家的頭髮幹什麼?」

  「她要了我那雙裝著靴底劍的靴子去研究,卻將靴子給拆壞了,我拿她一截頭髮作賠償有什麼不對?」

  「問題是……」言芹火大地叫道。「光瞧那束光亮柔滑的頭髮也可猜出髮絲的主人八成是名年輕貌美的姑娘,你卻絞了姑娘家最重要的頭髮,你……你怎麼可以幹出這種天理不容的惡事?」

  「這頭髮可不是我剪的,是她親手剪給我的。」袁青電澄清道。

  「什麼?」竟有女子甘心自剪秀髮!言芹不相信。

  「況且,我一點兒也看不出她剪髮後有感覺到任何的可惜或憤怒。」相反地,慕容癡心還高興斃了,因為她終於又可以回頭睡大覺了。

  匡雲發忽地雙眼發亮。「換言之,那位慕容姑娘是一點兒也不為你袁青電所擾,任你耍遍手段,她依舊自在?」

  袁青電很不開心地皺起了眉。「我還有殺手鐧未出呢!」他絕不承認這世上有人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匡雲發大笑。「敗軍之將也只能在這裡放放馬後炮了。」

  言芹膛目結舌,不敢相信天下間居然有人能承受得了袁青電的摧殘而不動怒?簡直是神哪!他突然好崇拜這位名叫「慕容癡心」的女子。

  然而袁青電卻憤怒地瞪大眼。「誰說我在放馬後炮?只消過了今晚,慕容癡心非死死記住我「袁青電』三個大字不可。」

  言芹心頭刮起一陣不安的暴風雨。「主子,你做了什麼?」

  「我在慕容癡心隱居所在的唯一水源地下了『烙華染』。」袁青電咧開一抹志得意滿的笑。

  「你對一名姑娘下烙華染——」言芹大叫一聲,直挺挺地往後倒入匡雲發懷裡,他要昏了!

  完蛋大吉,這下慕容癡心非恨死袁青電不可了;而他又要費多少口舌去安撫盛怒中的美人才能順利延得佳人入朝為官?嗚……越想越悲哀,他為什麼會有這種不肖主子,成天就知道惹事給屬下擔?嗚……他要換主子啦……

  烙華染,一種無色無味的藥物,飲用對人體無害,但沾到肌膚卻會生出鐵銹色的斑點,沒有解藥休想去除。

  試想一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突然間因為沾到烙華染而容顏盡毀,一身雪白玉肌也在生出異斑後,變得再恐怖不過……

  呃!且不說女子,恐怕連男人也沒幾個能承受得起這般折騰,而不暴跳如雷、氣絕當場吧?

  袁青電這一招果然夠很,只不知那向以無心自居的慕容癡心是否有這個「心」去與他計較這麼許多?

  結果——

  「啊!」隔日,落雁穀裡果如袁青電所料地響起一連串慘絕人亂寰的尖叫,只不過……

  受驚者似乎只有芬兒一人,至於慕容癡心……從日出等到日落,始終未聞幕容大小姐發出任何聲響。

  難道慕容癡心沒有受害?

  一想到精心佈置的陷講居然只逮著一隻無關緊要的小白兔,至於主要目標,則始終不受影響地兀自逍遙自在;袁青電就再也忍不住直沖穀裡一探究竟。

  不甘的腳步踏得沉重,本來是想端坐家中,靜待慕容癡心自投羅網的,豈料事情又生變故。

  「沒道理啊!」他「獵人」的手段早練得爐火純青、未曾退步半分,怎就是對慕容癡心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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