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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再一次診脈,並運氣過遍她全身穴位,這才發現她不僅身手了得、內力深厚,強健的身軀更非一般柔弱女子可比。

  難道方才的差錯只是單純的偶然?腦海裡再一次回想與她的搏鬥,一直打得好好的,直到……他懷中的香油瓶被她打破,香油溢出,她立刻嬌顏蒼白地倒下。

  「對了,她暈跟前曾說了句『好臭』,莫非指的就是香油的味道?」所以她每日冰浴前都特別叮囑丫頭別在她的洗澡水裡添加香油、香精類的東西,他本以為那是她的客氣,不好意思用他家的東西,想不到……」

  「對不起!」一思及險些害死她,他雙手就忍不住打起顫來。

  一隻大掌又驚又怕地抓住她微涼的柔夷,另一隻手則輕柔地撫上她還殘留著痛楚的俏臉,冷硬的冰心又顫動了。剛才他真是嚇了好大一跳,還以為她就要……方悠然用力搖搖頭,給了自己一巴掌。

  「少胡思亂想了,瞧她的面相就不似短命之人,會隨便便就完蛋!」言詞可以安慰自己,卻撫平不了心頭自有主張的揪痛,一雙眼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瞧。任憑金烏西墜、明月東升,他不敢閉眼,除非她清醒,否則一顆提到喉頭的心,是永遠無法放下的。

  待霍青蓮二度清醒已是次日清晨的事了。

  她一睜開眼就瞧見那張惹人厭煩的蠢臉,還是一樣歪嘴、斜眉、流著口水,沖著她直喊:「姊姊!」

  「悠然弟弟好閒情啊!一大早就來找姊姊玩?」她一時忘了昨日中午的事,還以為他闖入了她的閨房。

  方悠然呆愣的表情裡,添增了某種叫做「嘲笑」的東西。「姊姊討厭香香。」

  「你鬧夠了沒?」殺過去一記白眼,霍青蓮豁然地坐起身,才想叫他別再裝瘋賣傻,頓感胸前一股涼意襲人。視線跟著往下移,愕然瞧見自己赤裸的酥胸,還有……方悠然樂得像要飛上天的笑容,這不要臉的大色狼!

  但……她怎麼會沒穿衣服?趕緊拉起錦被遮住胸前的春光,昨日的記憶一點一滴湧了回來。

  是他用她最討厭的香油害了她,讓她又咳又吐,爾後……她似乎暈了過去,再醒來……雙眼溜了遍周遭陌生的環境,簡單、利落又隱含豪氣的擺設,不似專為女客所設的西廂,這兒該是某個男人的住所。

  審思的目光最後停留在他臉上。難道這裡是他的屋子?昨日她昏了後,是他將她帶來這裡的?

  「昨日是你救我的?」

  他但笑不語,一徑兒裝白癡。

  「你不說也無所謂。」她圍著錦被、赤裸雙足下得床來。「你害我一次,又救我一次,就當打平,我不欠你人情,你最好也別再惹我!」

  他努力歪斜的嘴僵了一下。哇!這女人好會精打細算,隨便一句話就想回了他的救命之思啊?哪這麼容易!

  「姊姊,你要去哪裡?別走,留下來陪悠然嘛!」他像塊牛皮糖似地,緊黏她不放。

  她深吸口氣,已經很努力、很努力控制自己的脾氣了,但依然不行;霍青蓮倏地手下用勁揪緊他的領子。「你的戲都已經穿幫了,還想演到什麼時候?」

  他的大頭突然埋進她的胸前放聲大哭。「哇!姊姊好凶,悠然怕怕,好怕、好怕!」

  「方悠然,你非與我過不去嗎?」她雙眼隱罩上一層紅光,又想殺人了。

  方悠然小心咽下一大口唾沫,女人他是見多了,但像她這般不要命、又壞脾氣的,他還是頭一回遇上。

  「姊姊討厭悠然,悠然……嗚嗚嗚……悠然好難過。」

  她咬牙;若非雙手得顧著錦被,她早與他拼命了,還會讓他在這邊裝瘋賣傻、處處刁難她?

  「最後一次警告,放開我,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他濃眉微擰,還真受不了她動不動就想以命相的行為!為什麼她如此不珍視自己生命?

  不過很可惜,她遇上了他;無論她如何想死,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許閻羅王搶走她。

  鬆開摟住她的手,他一臉的哀傷欲絕。「姊姊別討厭悠然好不好?悠然以後會乖乖的,再也不惹姊姊生氣了,姊姊……」

  霍青蓮惡狠狠地瞪著他,不懂他這樣苦苦糾纏她究竟有什麼用意?他應該已經發現她混入方府是另有目的,卻不揭穿她,只是一徑兒地緊黏不放,到底是想幹什麼?又是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還有,他明明正常得很,卻要裝出一副白癡模樣兒,是什麼意思?一項新的遊戲?

  注視他的目光突然閃了下,她眼中的殺意稍退,有些錯愕地發現他眼下兩圈青黑色漬痕,是一夜末睡留下的,昨天……他看顧了她一整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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