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相公萬歲 | 上頁 下頁 |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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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淩端的誓言之下,她已經不想多思慮自己的人生究竟是什麼了。 她只要他,有他在,她便算圓滿了,至於其他,全都不重要。 她終於張開自己的手環住他的腰,這一回,她沒有逃,她的一顆心已經交給他了,還有必要跑嗎? 之前是害羞,也是害怕,但此時,她偎靠在他寬廣又溫暖的胸膛上,只覺得滿滿的安全感,再也沒有半分恐懼了。 所以……從今以後,她都不必再逃跑了! *** 這夜整晚,淩端擁著李巧娘坐在長榻上,隨意說著三年來各自經歷過的事情。 曾經,他以為像她這種讀女訓、女誡長大的姑娘,言語一定乏味,除了三從四德之外,還能知道什麼呢? 但今晚的對談,讓他在心裡偷偷把岳父大人罵個狗血淋頭。 什麼叫李家的女兒嫁出門絕對以丈夫為天,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而且絕不改嫁。 講清楚好不好?李家女的「以夫為天」是因李家女多半打小就訂親,李家會根據其未來夫君的性情、夫家的人口、營生、規矩等等,教育自己女兒,讓她們儘量符合其未來夫家的期望。 比如淩端生性外放,家裡從商,所以李家從小就請先生教李巧娘琴棋書畫、地理文志、從商之道,務使李巧娘能與他言語投契,並在事業上成為他的左臂右膀。 難怪李家死也不肯和淩家退婚,李巧娘本就是特地為他訓練的,他不肯娶,讓她嫁誰去? 淩端有一種既感動又不可思議,加上深深憐惜和濃濃憤怒……總之很複雜的感受便是。 世界上怎麼有李家這樣變態的人家,把自家女兒當貨物似的,誰訂了,就專門為對方訓練完全符合其要求的新娘。 那李家女兒的想法呢?她們是不是喜歡學習那些東西?誰來憐惜她們的喜怒哀樂?萬一她們不幸遇到一個混賬,比如以前的他,那她們一生豈不毀定了? 他告訴她,將來他們若有女兒,一定要將其捧在手心,任其自由發展,絕不搞這種變態教育。 她似懂非懂,可因為從小被教導「相公永遠是對的」,因此,儘管他說的話與她知道的相差甚大,她還是頷首,回了句:「是,相公。」 以前他覺得這句「是,相公」真是刺耳,如今……知曉有個女孩從小受教育,凡事以他為天,讀書、做事、所有的言行舉止都是以討好他為目的,他忽然覺得這句話聽起來異常地心酸。 他想起月前初入京城,在街上見她手持菜刀,兇悍地追逐著幾個搶奪母親首飾的家丁,那時的她是多麼地耀眼,像鳳凰浴火般絢麗。 他暗想,會不會那樣外放、強悍的行為才是她的本性? 如果是,他一定要喚醒那份睡著的美麗,讓她做盡所有她想做、喜歡做的事,成為一個真正獨立、有自己喜怒的姑娘,而不僅僅是他的娘子。 每次一想到她曾經不畏惡勢力,替他娘奪回被搶的首飾,那英姿勃發,渾身散發出逼人光彩的模樣…… 他情不自禁打個寒顫,只覺心跳得快從胸口蹦出來了。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這樣光彩奪目的姑娘。 他暗自立誓,不論得費多大工夫,一定要將她深埋心底、那份絕妙的美給挖掘出來,不擇手段也要找出來。 兩人還談了很多有關商行的事,他很慚愧,對自己家產業的瞭解與認識,居然還比不上她知道的多。 難怪家裡出事時,爹爹信任她,比信任自己兒子要多。 想來這三年裡,她為這個家無怨無悔、無止無盡的付出已深得他爹娘的歡心。 他幾乎找不出她的缺點,硬要說的話,大概就是她很少主動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除非他逼她。 比如他問:「你還記不記得,家裡商隊第一次被劫時,嚴管事和福伯有什麼反應?」 她會回答:「我不知道福伯,因為那時候他已經不太管事了,我常常一、兩個月都看不見他,實在不好評論他的反應。至於嚴管事……因為第一支被劫的商隊就是他帶領的,那一回死傷很慘重,就連嚴管事自己也挨了兩刀,回來休養了大半個月才好。 公公說,大家都盡力了,那只是場意外,嚴令所有人不准再提起,也不追究商隊的損失,還加倍賠償了死亡和受傷的家丁、護衛和雇請而來的鏢師們。這事京裡人人都知道,大家都誇公公仁善。」 「是啊,仁善,仁善到被人闖進家裡打劫搶。」淩端在心裡偷偷翻了個白眼,一點都不贊同父親的做法。 他以為,優待商隊成員自是必要,但事後,一定要從嚴檢討搶案發生的原因,務必找出其中問題,防止日後再遇同樣的事。 結果他老爹倒好,下令所有人不准再提一一也許父親是不希望再度給那些生還之人受刺激,讓他們想到搶劫發生過程而悲傷。 但父親的行為卻是變相鼓勵了搶案的發生,無論是此事的密謀者或內奸,見父親如此「仁善」,還不大搶特搶,直到把淩家整個搶光為止? 姑息所以養奸,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雖然爹爹不准人再提商隊遇搶一事,但嚴管事就住在家裡,他對於自己帶領的商隊遭劫有何反應?我的意思是,即便父親下了那種命令,但他身為一支商隊的負責人,就真能心安理得,毫無歉疚表現?」淩端問。 因為事隔三年,李巧娘有些事記得不太清楚,所以這回她想了好一段時間。 他也不漼她,還幫她倒了杯水,讓她慢慢想。 她受寵若驚地紅了臉。從來只聽過妻子服侍相公,哪裡見過丈夫給妻子添茶倒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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