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相公萬歲 | 上頁 下頁
十五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她滿心慌亂,不敢看他。

  「妾身、妾身……」她無力解釋,也無法解釋,情不自禁往外奔出去。

  「喂!」他看著她突然跑走的背影,一陣呆愣後,不禁放聲大笑。

  她是屬烏龜的嗎?怎麼一遇事情就整個人縮進龜殼裡,假裝人不在,事情便不曾發生過?

  淩端笑著笑著,望了桌上的溫水一眼,突然覺得這徒有美麗、太過柔順的娘子雖然不討人喜歡,卻也不那麼讓人厭煩了。

  就沖著她肯不顧一切替他娘追回首飾盒,於孝道這一點,便值得贊許。

  「巧娘……」他伸手,又倒了一杯水喝。

  不知道她家人是怎麼教她的,把好好一個女子教得只會應是,半點情趣也無。

  但她也不是全無優點,她細心、孝順、聽話……嗯,普通聽話可以,太聽話到不辨是非就不好了。

  仔細想想,她也不算太差。他邊抿著水,邊想著。

  只可惜她太沒個性,倘使她能再有一點自己的主見,可以幫他想辦法,和他一起解決這一連串針對淩家而來的陰謀就更好了。

  即便她出的都是爛主意也沒關係,他能分辨好壞。

  他真正希望的,只是快樂的時候,她能陪他一起開心,生氣的時候,她能幫他一起罵人,煩惱的時候,她能和他一起有商有量,共謀解決之道,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伴侶。

  而李巧娘……

  他的目光最後落在那只裝滿她心意的壺上。

  這份心,他領了,可是……很抱歉,相處至今,他仍不覺得她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妻子。

  所以,她一番情意註定盡付東流了。

  ***

  打從一開始,淩端就將陷害淩家的內奸者定在嚴管事身上。

  因為在他出現前,淩家幾乎是一帆風順,可他到來第二年,淩家的商隊就接連出事。

  這樣的情況,想讓人不懷疑他也難。

  但奇怪的是,他反覆將嚴管事的來歷查了百八十回,甚至委託越秋雨的父親透過綠林黑道幫派采嚴家祖宗十八代的底,同樣一無所獲。

  這個人就像之前他爹爹說的一樣,乾淨得有如一張白紙。

  他真的不信世間有完人,可面對那接二連三傳來有關嚴管事清白的消息,他真的無言。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淩端很苦惱。

  之前為了方便調查嚴管事,他特意放了對方半個月大假,想看他都去了什麼地方,跟些什麼人交往,結果……這傢伙最大的興趣是踏足各寺廟參拜。

  淩端真快發瘋了。上寺廟參拜不是女人才喜歡幹的事嗎?他一個大男人成天到廟裡求神問卜幹什麼?

  總之嚴管事就是個除了工作只喜歡拜拜的人,平常接觸的也是各式僧人道士,然後……沒有了。

  他的日子簡單到只有「乏善可陳」四個字可形容。

  如果再查不出嚴管事的問題,也只好讓他銷假回來工作了,淩端不可能一直隱瞞父親自己調查內奸的事。

  這會讓他威逼和誘那些債主寬限還債日期的舉動曝光,屆時,爹爹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所以儘管很不甘心,他還是必須放過嚴管事。

  問題是,他真的覺得嚴管事有問題啊!

  也許短時間之內他找不到證據證明嚴管事圖謀不軌,但他深信,只要給他時間,一定可以捉到嚴管事的狐狸尾巴。

  「可惜爹不會給我這種時間……唉。」唉聲歎氣回到書房,見到李巧娘,他已不驚訝了。

  人的習慣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還記得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在家裡最後一塊淨土也被她侵入時,心裡的不舒服真非言語能形容。

  但現在……每天不喝一杯她精心準備的溫水,反而有種今天的日子沒過完的錯覺。

  唉,完蛋,被制住了啊!

  有時候,他會故意不靠近她,可是……

  「相公,喝水。」不管他怎麼冷淡,李巧娘總能微笑以對,而且更加殷勤地將他服侍得周周到到,搞到最後,他無奈又帶點恐慌地發覺,自己越來越難對她怒目相向。

  難道他這塊百煉鋼終究要被她化成繞指柔?

  不要,打死都不成,想到這一輩子他身後都要跟著一個隻會「是,相公」的女人,他寧可出家做和尚去。

  嘴裡喝著水,心裡暖暖的,但他還是強逼自己面無表情。

  「今天爹、娘還好吧?」

  「公公早上出門去曲縣的農莊了,婆婆有些捨不得公公,早膳和午膳都用得少,於是我告訴婆婆,你已經開始調查淩家商隊屢次遇劫的事,誓言替婆婆報前回受驚之仇。婆婆很開心,誇相公孝順,因此晚上多用了一碗飯。」

  每日向他報告家裡發生的事情,已經成為一種例行工作,雖然對話間沒什麼甜言蜜語,但是能和他這樣平和地對話、相處,她便覺得非常開心了。

  「什麼?!」他霍地站起來。「你將我們的秘密告訴我娘了?」完蛋,他死定了!「你知不知道,我爹和我娘之間是沒有秘密的,一旦我娘知道我設法拖延還債日期的事,不必多久我爹必然知曉,你一一我被你害死了!」

  他就知道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佘,真是……老天爺,他太倒黴了,別人娶妻,他也娶妻,怎麼別人娶的是一朵解語花,他偏偏娶進一個掃把星?簡直……氣死他也。

  「沒有。」見他發怒,她嚇得臉色蒼白。他倆的關係好不容易才進步一點點,她絕不希望因為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又退回原地,甚至讓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再降十分。「我只說相公要替婆婆討回公道的事,沒說相公懷疑這一連串麻煩是內神通外鬼所為,更沒告訴婆婆,相公已與眾債主談妥延後三個月還債的事,請相公放心,妾身很明白什麼事可以說,什麼事不可以說,絕不會壞事。」

  「是嗎?」他鬆口氣坐回位子上,一口喝完杯裡的水。剛才差點被她嚇死。不過「我娘沒懷疑嗎?她有沒有問你,我準備如何報仇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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