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相公萬歲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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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嫂,菜刀借我一下,你去婆婆房裡陪著,在我回來前,不准任何人再去驚擾婆婆。」然後,她像一陣風般旋了出去。 時隔多年,重回京城,淩端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 當年為了拒婚,他不惜與雙親翻臉,趁夜逃家,避入書院,轉眼三個春秋,這期間,他未曾踏入家門一步。 原本他以為只要自己態度夠強硬,那位軟弱、只會以夫為天的李家小姐自然受不了,下堂離去。 誰知她硬是在淩家待了下來,一副生是淩家人、死是淩家鬼的模樣。 因此,他更不想回家了。 三年裡,爹娘無數次催他回京,他置若罔聞,徑在書院裡逍遙自在,不想回家接收那個打算賴他一輩子的大包袱。 於是娘親換著法子騙他返家,什麼爹受傷、自己生病、生意出問題、甚至連老管家要娶媳婦這種謊言都編出來了。 拜託,當他傻了嗎?福伯終生未婚,從哪裡跑出一個兒子來娶親?騙鬼! 他說不回家就是不回家,除非李巧娘下堂離去,否則淩家裡,有他沒她,有她,則他終生再不入家門一步。 不過,人生總有意外,這回老爹一個月內七十八封家書催他返家,言明淩母受傷癱瘓,恐有性命之危,讓他無論如何都要回家一盡孝道。 他是不太相信,好端端的,怎麼可能跌一跤就癱了?爹爹說法太離奇。 可爹爹一生不打誑語,不可能在這件事上破例吧? 因此,他連續給娘親寫了三封信,卻沒得到半點回應,他這才覺得奇怪。 娘親疼他,雖惱他逃婚,也想騙他返家,但更憂心他在外衣食是否溫飽,娘親絕不會不回他的信,除非娘親出事了,無法再回信…… 想到這裡,他哪裡還有心情在書院逍遙,連忙收拾行裝,趕回京城。 只是才三年,京城變化真大啊! 淩端有些傻眼看著一名披頭散髮、滿面血跡的婦人,手持菜刀,追著幾名壯實家丁呼嘯、穿街而過。 「小偷、強盜!把我婆婆的東西還來一一」婦人邊追邊罵,那雙眼滿布煞氣與瘋狂,教人一見心驚。 那些家丁個個比她高壯,卻懾於她的氣勢,被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淩端看得兩眼一亮。誰說女子是弱者,一定要像菟絲花般依附男人而生? 女子也是可以自立自強,就像那個手持菜刀、拚命要追回她婆婆什物的小娘子一樣。 他欣賞這樣有個性的女人,於是彎下腰,隨手撿了幾顆石子,用彈指神功的手法打向那幾名家丁的膝關節,登時,幾個男人跌跌撞撞、滾成一團。 那小娘子氣勢洶洶地沖過去,便去搶其中一人懷裡的木盒。 從淩端這方,看不到木盒裡裝了什麼東西,只見那家丁死死抱著它,說什麼也不放手。 小娘子的力氣沒有家丁大,一時搶不回木盒。 但她也不是好欺負的,恨聲說道:「還我!你再不鬆手,休怪我不客氣!」 那木盒肯定很珍貴,所以家丁死也不鬆手,於是,雙方便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爭奪起來。 淩端看得津津有味。小娘子好膽識,不過還缺了一點破釜沉舟的勇氣,光是這樣跟個男人對搶,是永遠別想搶贏對方的。 「小娘子個性是夠辣,可惜不夠聰明,不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反而一一」他評論到一半,卻見她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菜刀。 「你再不把東西還我,我真動手了一一」 「你敢砍我?我可是一一哇!」家丁話到一半,化成一句驚呼,這母虎般的女人居然真的揮刀朝他砍下來了。 家丁嚇得手一松,木盒落地。 小娘子收回菜刀,迅速將木盒搶進懷裡。 「今天饒你一命,回去告訴你家老爺,再敢到淩家撒野,我見一個砍一個,見兩個砍一雙,聽見沒有?!」 家丁嚇傻了,一時竟不知怎麼回話。 小娘子一刀砍下來,雖沒要命,卻將幾個家丁的髮髻全砍散了。 「記住了,這次砍的是你們的頭髮,下回砍的就是你們的腦袋了!滾!」然後,她在那些家丁臉上各踹了一腳後,便抱著木盒揚長而去。 「呼一一」淩端長長吹了聲口哨。好個女中豪傑,夠膽量、夠聰明、也夠果決,真是教人目眩神迷。 他好奇問路人。「這位大叔,可知剛才那小娘子哪家人氏?芳名為何?」 儘管那小娘子梳了婦人髻,顯示已婚身分,但他按捺不住欣賞之意,一心與她結交。 可惜連問數名圍觀者,誰也說不出她的真實身分。 奇怪,這麼有個性的小娘子,怎會默默無聞呢?他心裡納悶。 他哪裡曉得,圍觀者是隱約看出了小娘子的身分,卻不敢相信她是淩家那個溫柔軟弱、從來只會「是,公公」、「是,婆婆」的小媳婦。 畢竟,一個凶得跟只母老虎似的,一個卻嬌柔有若月下美人,實在教人無法將其聯想在一起。 淩端得不到答案,不免有些悵然。這樣烈性的女子,即便已為人婦,不是他能覬覦的,卻仍想結識一番,引為知已。 當然,她家若有脾性相似、且未出嫁的姊妹,那就更好了。 說到底,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終究是我無福啊……」他心下暗歎,怎麼好女子皆已嫁人,而父親給他訂下的親事卻……他想到那個不論跟她說什麼,都只會點頭應和,甚至沒勇氣抬頭多瞧他幾眼的李巧娘,不免怨歎月老弄人。 看罷熱鬧,他本想返家,卻見那幾個倒臥路邊的家丁彼此攙扶著,顫顫巍巍站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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