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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不過皇帝也是有眼睛的,從倒在地上那個全身上下包滿白布,只露出一雙眼睛的白蓮聖主來看,魔教的人沒喊錯,真是白蓮教先偷襲,失敗了,還做賊的喊捉賊。

  從來沒有哪一刻,皇帝像現在這樣痛恨白蓮教,和他那位無緣的生母。「你們想搞鬥爭、要權勢,可以,但手段漂亮點,弄得大家都下不了臺,這是在幹什麼?!」

  「去,給朕調一營京軍過來,統統帶長弓利箭,將這裡包圍起來,誰敢妄動,殺無赦。」好,人人不把皇帝放眼裡,他就來個殺雞儆猴。

  但領令的禁軍才離開,司徒空已經抱著寒孺,就像頭野獸,渾身散發著殺氣,筆直走過來。

  沿途,不管是誰擋了他的路,魔教中人、白蓮護法,他全部一舉打飛,不過白蓮教的人一定吐血,而魔教長老則只是摔個四腳朝天。

  「幫我找太醫。」他的聲音很啞,又很重,明明話語不可能有分量,但自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宇卻都化成巨錘,一下下地敲擊著每個人的心。

  皇帝看著面色青黑的寒孺,傷成這樣,還能有救嗎?可瞧見司徒空通紅的眼,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召來一名內侍,讓他把行宮裡所有的太醫都聚集起來,再去太醫署,不論今日輪值的是誰,總之有多少要多少,叫他們全部到行宮集合。

  司徒空向皇帝投去感激的一瞥,皇帝回給他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

  司徒空心領神會,回頭朝著仍在鬥毆的眾人大吼:「統統住手!」

  魔教的人是會聽他的話,但白蓮教眾才不理,該幹麼,幹麼去。

  司徒空冷笑,若以前他還想著三足鼎立,讓大家都有好日子過,在白蓮聖主無故偷襲、寒孺重傷後,他只想要徹底毀滅白蓮教。

  他拔出最近一名禁軍的配刀,使力射向那仍酣戰不休的白蓮護法。配刀是很制式的軍械,材質不算太好,上了戰場,砍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卷刀,但在司徒空手中,那把刀卻像劃過天際的流星,帶著轟然鳴響,不僅洞穿了兩名白蓮護法的身子,甚至帶著屍體飛起來,直到砍斷兩棵碗口大的樹木才砰一聲地墜落地面。

  這是什麼樣的功力?吵雜的現場頓時靜得落針可聞。

  皇帝仿佛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怦怦、怦怦,這樣的人,若能全心為他所用……何愁四鄰不穩?

  他的拳頭暗暗在袖中握緊,一定要想辦法救回寒孺,以此綁住司徒空。

  * * *

  行宮不比皇宮,駐守的太醫並不多,區區五名,但他們診斷過寒孺的傷勢後,反應已足夠將司徒空打入地獄。

  「飯桶!」皇帝怒斥一聲,又道:「卿不必擔心,太醫署的人很快會到,讓他們一起會診,定能救寒姑娘一命。」

  已經改口叫『卿』了……司徒空坐在床邊,緊緊拉住寒孺的手,想到這種時候還有人在勾心鬥角,心裡無比厭惡。

  任皇帝在那邊叫,太醫們磕頭呼喊,他恍若未聞,只是對著寒孺說:「你答應過的,只要二月桃花開,便隨我到天涯海角。寒孺,我讓二月桃花開了,你怎能不守諾言,棄我而去?寒孺……」

  沒人相信二月桃花會開,站在床邊,離司徒空最近的皇帝只以為他是悲傷過度,瘋了,更加著急。

  「太醫署的人還沒來嗎?再派人去催!」

  「遵旨。」又有一個太監退了下去。

  這時,魔教大長老突然走過來。「魔主,其實勾魂爪的毒性並不難解——」

  他還沒說完,司徒空已經跳起來,揪住他衣領。

  「你能救寒孺?」

  「我能解夫人的毒,但沒把握夫人的身體撐得住解毒過程。畢竟……」大長老不敢再說。

  司徒空心知肚明,寒孺實在是傷得太重了,他自己強行用藥提升了功力,也稍微懂得藥理醫術,當白蓮聖主那一掌打下去的時候,他就知道寒孺內腑劇創,但他不肯死心。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除非神仙降臨,否則誰能起死回生?」一個太醫突然插了句。不能怪他,寒孺的心跳和呼吸已經虛弱到幾乎不可察了。

  司徒空只當沒聽見,未到最後關頭,他是不會輕言放棄。

  皇帝卻氣得一腳將那太醫踢了出去。

  司徒空腦海裡閃過一點念頭。「體力不夠……如果能夠激發她的體力呢?」

  大長老眼一亮,瞬間又黯了下來。「說起來似乎可行,但她傷得這麼重,還剩多少可以激發?」

  「我可以運功助她。」

  「魔主,你的功力也是生命換來的,萬一……」

  「沒有萬一。」只要有一線生機,司徒空就要去做。「告訴我解毒方法。」

  「魔主,即便激發夫人的能力來助她解毒,就算治好了,也會壽元大減,再賠上你自己,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要我說才做數。」司徒空對他伸出了手。「解毒藥。」

  「要不我先設法讓夫人清醒,你問過她的意見再做打算。」

  「既能讓她醒過來,還不快做。」司徒空讓開了位置。

  大長老拔下頭上的鐵簪,用火烤了一下,迅速在寒孺身上刺了幾回。

  不消片刻,寒孺悠悠吐了口長氣,緊閉的雙眼緩緩張開。

  司徒空卻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直道:「寒孺,我若用藥激發你的能力,來幫你解毒療傷,你可以痊癒,但將來恐怕有損壽元,你願意嗎?」

  大長老氣得直皺眉,這避重就輕也沒有如此離譜吧?

  寒孺卻是冰雪聰明。「你會有什麼損失?」她太瞭解他了,曾經的失去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他把與她的相遇當成上天恩賜的唯一機會,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抓到手,怎肯再鬆開?

  他走過去,俯身,輕輕的吻印上她額頭。

  「你允諾過,二月桃花開,便隨我到天涯海角。現在我立誓,天荒地老,奈何橋上那一遭,你我必定攜手。」

  她眨了眨眼,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枕畔。

  「你再叫一回我的名字……」

  「寒孺。」

  「好。」這世上,除了她自己,他是第二個叫她名字的人。因為這份知心,她愛上了他,也因為這份知意,她樂意與他生死同行。「隨你施為,我全部同意。」

  輕輕地,他揚起了嘴角,滿足的笑弧像得到了全天下。

  大長老垂眸,抑下了深長的一歎。是否英雄總是氣短、兒女永遠情長,值不值得,誰也說不清,可眼下,他無能、也不想阻止。

  「愛卿你……」皇帝想叫司徒空放棄,但瞧著那交握的十指、糾纏的四道目光,千言萬語堵在喉頭上,卻是發不出來。

  愛情怎敵得上國家?小我與大我間,三歲孩童都知道如何選擇,偏偏……

  「該死!」這一刻,他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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