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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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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頭,把這個名字記下了,心裡反覆念誦幾遍。這奇怪、詭異的姑娘,她叫冰兒,好冷的名字,但烙入他腦海後,便變成了一個帶著淡淡溫馨的印記。 方入辰時,駱冰兒解了莫離的穴道,兩人一起去探查那被滅門的農戶。 一入門,滿地的鮮紅和惡臭的血腥味撲鼻而來,莫離看了駱冰兒一眼,有些瞭解她為什麼堅持用過飯、休息了再來。這種場面不是一般人受得了。 他皺眉查看屋內八具屍體,致命傷都在喉口,但兇手因何要惡意毀損屍體?這是在掩飾某些東西?或者單純的發洩? 「你有什麼看法?」他問駱冰兒。 幹麼問她?這又跟她無關,但他清澈瞳眸裡的一絲悲憫卻讓她不忍袖手,帶著些微不甘願,她審視了一遍農舍。 「這些人都死了一天多。」 「什麼人會如此殘忍,從八旬老翁到三歲稚兒都不放過?」 「我不知道。」她跟這家人不熟……不,她是跟太白山下所有的人都不熟,怎生判斷其間的恩怨情仇? 他又將農舍仔細檢查了兩遍,確定一無所獲後,在內屋揀了件男主人的衣服換上。 「走吧!」他準備去報官,讓官府來調查這件案子。 但她卻在臨離開前,將一隻火摺子丟到屋旁的柴火堆上,熊熊烈火瞬時吞噬了農莊。 「你幹什麼?」 「這麼多屍體放著不管容易滋生瘟疫,還是燒了乾淨。」 「但你把農莊燒了,官差就無法調查這樁命案,為死者報仇!」不顧重傷在身,他就要衝過去滅火。 她彈出一顆小石頭,又點住他穴道。搞不懂這人恁愛管閒事,這就是所謂的好心人嗎?但似乎不太聰明。 「你為什麼要替他們報仇?」 「他們無端遇害,難道不該捉住兇手,還他們一個公道?」他身體雖無法動彈,但不妨礙他以眼神控訴她的冷血。 不過她不在乎他的感覺。非親非故的,憑什麼她得承擔他的情緒? 撇撇嘴,她道:「你怎麼知道他們被殺是沒有原因的?」 「不管有沒有原因,殺人總是犯法。」 「如果是這家人先害了人,然後才有人來找他們報仇,殺死他們呢?」冤冤相報何時了? 他啞然。他與這戶人家並不相識,命案發生的原因、過程,他也不清楚,確實無法斷言死者的無辜,但是…… 「濫用私刑總是錯的。」 她想了想。「瞭解,俠以武犯禁嘛!」 莫離頷首,心裡卻很忐忑。因為他闖蕩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時,也常犯下此錯——以為官府裡沒有青天,不如由他代執法規,「金筆玉判」這稱號便是由此而來。 說到底,他才是那個最常犯法的人。從此再也不違禁了,他心裡暗自立誓。 她看著他,清俊容顏閃過一絲緋紅,是心虛嗎?他也做過以武犯禁的事?但那固執著抿緊的唇卻顯出他對維護法紀的堅持。 這個人,倘使自己不小心犯了錯,也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送上斷頭臺吧? 很麻煩的個性,但她並不討厭。 「知道了。」她揮手,解了他的穴。「再有下次,我不燒就是了。」 「不要下次了。」他看著已成廢墟的農舍,低歎,只願悲劇至此結束。 「你不想捉兇手了?」 「當然想,可單憑一個偶發事件是很難破案的。」 「一件不成,多找幾件就行了。」她對他勾勾手指。「走吧,你想看,我帶你去看其它的。」 「真的還有?!」他嚇到了。 她沒回答,帶他繞開半裡路,又見一農舍,如之前一樣,滿門被滅。 同樣的地方他們又看了三處,看得他臉色越來越沈,秀雅的眉目間寒厲如冰。 「這是怎麼一回事?何人如此心狠手辣,一日間連奪數十條人命?」 「不知道。」 他暗暗凝神,功運雙掌,俊目射出利光。「你怎會知道這些地方?」 「昨晚捕獵時,我發現方圓十裡內不見任何動物,猜測是被驚走了,便稍微查探一下,就看到了。」她盯著他繃直的身軀、那蓄勢待發的姿態。「你懷疑是我做的?果真是我,以你目前的情況,提得住我嗎?或者為了公理正義,你會不惜與我同歸於盡?」 天音宮裡有座藏書庫,庫裡天文地理、野史傳奇,應有盡有。除了曲譜外,她也愛遊俠傳記,但常常覺得裡頭的大俠很笨,動不動就要與敵同歸於盡。人都死了,還怎麼維護正義? 莫離也是那種笨俠客嗎?她有些好奇。 片刻,他深吸口氣,放鬆了身子。「是在下失禮了,請姑娘見諒。」 駱冰兒忍不住多看他幾眼,分明長得眸正神清,一派願為公理犧牲一切的樣子,怎麼眨個眼,他就放棄了? 「你不捉我?」 「姑娘說笑,你非兇手,我何必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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