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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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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只是柳揚的助理,協助他處理公事,還肩負保護他的責任。現在的治安太糟糕了,任何一個稍有資產的人都要小心護衛自己的身家財產安全,更何況是柳揚這種大企業家,他們的防衛比一般人森嚴多了。 而史清銘站在第一條防線上,他的工作就是:不讓任何目的不明的陌生人過度接近柳揚。 但考慮到柳揚的個性,史清銘要完美地達成任務顯然非常困難。 柳揚舉起手,幫史清銘彈開他肩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別擔心,我一定會出席這場訂婚宴的,可是你要代替我守在這扇房門前,小心別讓裡頭的女人跑掉了。」 「沒問題。」史清銘嘴上打包票,心裡卻在想,那個女人都已經睡昏過去了,幹麼還要防備她? 有錢人的腦袋都很奇怪。這是史清銘的想法。 「小心點,這個女人飽受刺激,有點歇斯底里了,誰也不知道她會幹出什麼事。而且,傷害她的人極可能仍在飯店裡。如果兇手執意完成行動,救了她的你跟我就是最大的妨礙,兇手不會放過我們的。我不希望十五分鐘後,再回來卻看見你被打破頭倒在門口,而那個女人卻被殺掉,或者逃跑了。」柳揚又習慣性地按了一下他的鼻子。「你瞭解我的意思吧?」 「我會當自己正在守衛一隻老虎,盡可能地小心和謹慎。」 「麻煩你了。」柳揚終於走了。 史清銘吐出憋在胸腹裡的一口濁氣,然後伸手拉松頸間的領結。「今晚真是夠了。」他走離房門幾步,掏出一根煙,低頭點燃。 本來是一場喜氣洋洋的訂婚典禮,居然冒出一個受攻擊的女人;這很明顯是一樁謀殺案,柳揚卻不准他報警,堅持自己處理,真是令人費解的富人遊戲。 史清銘唯一慶倖的是,他在柳氏獲得的高薪足夠讓他在四十歲那年退休,然後環遊世界四十年,他不必永無止盡地攪和在這場麻煩中。 「謝天謝——呃!」他才剛把煙點燃,腦門就挨了一記悶棍,打斷了他對未來的美好想像。 隨著手上香煙的墜落,史清銘高壯的身子也緩緩倒了下去,一道鮮紅的血痕從他的後腦勺流下來,浸濕了地上的地毯。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想到柳揚的叮囑,他應該更謹慎的。畢竟,與犯罪有關的東西都很危險。 他更後悔訂下這間位置偏僻、又緊靠安全門的豪華套房。當初他只想到這裡可以讓柳揚「不為人知」地將女人移上來,卻忽略了兇手一樣可以悄無聲息地摸過來搶走他一條小命。 今天,如果他訂的是一般客房,附近人來人往的,凶徒一定不敢如此膽大妄為……一步之錯就是生與死的差別啊! 金金在柳揚和史清銘踏出客房的那一瞬間,踉踉蹌蹌地爬下床鋪,走向他們剛才經過的道路。 感謝上天,自從高中畢業,她為了籌措程萬里的大學費用,一人身兼三份工作。那四年裡,為了提振精神,她每天至少灌下一千五百CC的咖啡。 那讓她幾乎咖啡因中毒,但也因此改變了她的體質,導致鎮定劑對她的效力只有常人的三分之一。 儘管她已經戒除咖啡四年,可被改變的體質仍無法恢復原狀。 剛才醫生那一針也許可以使一般人沉睡,但用在她身上頂多是讓她感到暈眩。 於是她假裝睡著,閉著眼睛傾聽那救了她的兩個男人的對話。 她已經知道那兩個男人是主雇關係,其中一個叫「清銘」,是兩人中比較正常的那一個。 至於另一人,她不得不說,他是個變態。 他有一副好口才,足可顛倒是非、說黑成白。 他似乎很喜歡惹人生氣,總是以言語刺激別人最忌諱的地方。 但又不能說他的話沒有道理,他常常一針見血地直指事情真相。 可是他用的方法太尖銳,太容易傷到別人了。 大腦告訴她,這是個對目前的她而言太過危險的男人。其實,她覺得每個男人臉上都應該貼著「危險生物、請勿靠近」的標誌。 金金想起了程萬里。他剛才沒有殺死她,勢必不會放棄。 她太瞭解他。他是那種不行動則矣,一旦開始就一定要達成目標的人,即便要他不擇手段也一樣。 死神的鐮刀仍未徹底離開她的脖子,它高高地掛在她頭上,隨時可能掉下來,喀嚓一聲,砍斷她的腦袋。 她得逃跑才行,遠離每一個男人。 嗚……她的眼眶一陣酸澀。她想逃命,卻不知道自己可以逃到哪裡去。 她不能回家。程萬里跟她是同一個村子長大的,他一定猜得到她的去向,想像著要再次面對他的殺意,她的膽都要被嚇破了。 她也不能留下來尋求兩個救命恩人的幫助,他們……他們是男人啊!現在別說讓她接近男人了,光是聞到他們的味道,她就感到胃腹裡一陣翻湧。 去報案嗎?她要怎麼說?告訴警察,她被未婚夫背叛了,他想殺她? 老天,這不是在寫小說或者看電影。現實生活中,警察不會那麼容易相信一件謀殺案正在進行。 依照她的經驗,想讓警察相信並受理一件犯罪案,就得想辦法提出證明。比如去年十月的某一天,她下班從工廠走出來,發現慣常停在廠房門口的摩托車不見了,立刻去報警。 結果隔天,車子居然自動出現在原位。警察說是她自己搞錯了,但是前一天它明明不在啊!尤其,要怎麼解釋她本來飽滿、卻在一夜間變得空空如也的油箱。 但警察還是堅持撤銷了她的報案。他們也沒有加強巡邏,然後工廠員工的車子陸陸續續丟失,有時隔一天,有時差個兩、三天,車子又回來了。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現在,仍未改善。 金金不相信警察。況且,她想像自己面對一名男性員警——過去她只見過男性警察,至於女警,她只在電視螢幕上看過——她不知道該怎麼對男性警察訴說自己的處境。重點是,那是個男人啊…… 她情不自禁打個寒顫,她現在覺得全天下的男人都是可怕的東西。 她躡手躡腳,終於爬到了門邊。她祈禱著救她的兩個男人都離開了,這樣她就可以乘機逃跑。 可上帝依然在休假中,那個叫「清銘」的男人被留下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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