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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從此,他在百花穀住下,可惜那裡生活太差,他幾度支撐不住,後來被前雪堡之主所救,才在雪堡定居,偶爾給人治治病,當然,最大的目的還是照看他的寶貝百草參。

  隨著參草長大,越來越多人盯上它,岑顛為防參草受損,想盡辦法弄來一頭曠世怪獸獨角蜥,為他守護百草參。

  他一心等著十五年後,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名譽,卻想不到卓不凡捲入朝廷政爭中,傳聞身殞、屍骨不存。

  當時,他心裡說不出是憤怒還是絕望,他一輩子最大的對手居然就這樣死了,從此放眼天下,還有誰能與他比試?

  無敵最是寂寞,而岑顛就這樣一個人坐在醫界的最高峰,品嘗永無止盡的孤獨。

  他再也沒離開雪堡,也不再與人爭強鬥勝,失去卓不凡的日子變得再也沒有意思。

  然後,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他邁入九旬高齡,身體也漸漸老化。他並未太用心調養那些小毛病,就算治好了,能活上一百歲、兩百歲又怎樣,不一樣寂寞?

  後來他的病越來越嚴重,從腰酸腿疼到咳嗽、胸悶,最後發燒、暈眩。去年,他一口氣沒上來,竟昏迷過去了。

  其實以他的內力修為和年輕時對身體的調養,不至於一病不起,他只是有種活膩了,不想再起來的念頭,便一直睡下去了。

  直到他被那碗藥喚醒。

  那碗藥,為了讓病人咽下,藥湯在九分苦澀中帶著一分甘美;下藥要溫和,不能急功近利,以免壞了病人根本。

  這種近乎苛求的用藥方式是卓不凡專門的,所以他迫不及待醒來,想會一會這生平唯一的對手。

  但開藥的不是卓不凡,只是他一個徒弟。他真的有點失望,但沒關係,找到徒弟,還跑得了師父嗎?

  「哈哈哈——」岑顛太開心了,一口氣沒緩過來,差點又暈過去。

  「岑爺爺!」沙貝兒嚇一大跳,急匆匆往外跑。「你撐著點,我讓爹再給你熬碗藥去。」

  岑顛癱在床上,又一次品嘗到氣虛體弱、動彈不得的滋味。

  但他一點也不難受,反而興奮。

  「卓不凡,你等著,老子很快就會去找你了……到時候,老子要你輸得連件褲子都不剩,哈哈哈……」

  多久了,他第一次這麼開心,原來人生爬到巔峰卻毫無對手,是一件痛苦至極的事。

  聽說卓不凡受了重傷,肯定嚴重,否則他的徒弟不會來采參……決定了,這次賭鬥,那絕症患者就選卓不凡!

  等他用百草參治好那個一點都不懂得敬老尊賢,還一張假仁假義嘴臉的臭小子,看他還怎麼囂張?

  哈哈哈,到時候一定要叫他給他磕頭喊一聲:「岑爺爺,我輸了。」

  啊!想到那一幕,岑顛樂得快翻天了。

  不多時,沙貝兒又急急地端了一碗藥走進來。「岑爺爺,你沒事吧?來,快點把藥喝下去,這是第二帖,等你——」

  「慢著。」岑顛清醒久了,腦子也漸漸活絡了,開始察覺有些不對勁了。「貝兒,你這藥的氣味聞起非常特別……你們不會采到百草參了吧?」

  「哇!」說到百草參,沙貝兒的眼淚就特別多,像春雨那般落個不停。「為了給岑爺爺尋藥,穆大哥至今重傷昏迷……岑爺爺,你一定要趕快好起來,救治穆大哥,否則——哇!」她忽然嚇得大叫。

  因為岑顛聽見百草參竟然已經被採集,還讓自己喝下了肚,要拿什麼去救卓不凡?贏回他天下第一的名譽?

  穆康!你個混賬王八蛋兼龜兒子生的龜孫子,老夫半生心血就這麼被你毀了!

  好好好……岑顛氣得眼一翻,暈了過去。

  但昏迷之前,他已下定決心,終此一生,他和穆康沒完沒了。

  岑顛康復後第一件事不是救治穆康,而是把趙天源捉來揍一頓。

  「我讓你去采百草參、我讓你去鬥獨角蜥、我讓你切參片……」他幾乎把趙天源打成豬頭,才放過他。

  趙天源冤枉死了,要說采參,主謀者也不是他,他不過是跟屁蟲,為什麼把所有的罪都算在他頭上?

  況且,若無他一番辛苦,將穆康和百草參一起帶回,岑老頭說不定早死了。還有力氣在這裡揍他?

  不過當他看見岑顛拿著只剩指甲蓋大小的百草參時,那副萬般不舍,心痛萬分的模樣,他心裡也不氣了。真是一物克一物啊!

  岑顛揍完趙天源,終於決定去救穆康,再跟他算百草參的賬。

  「我真是有夠倒楣。」趙天源揉著一身疼痛,拖著腳步正準備回房,突然發現一雙手扶住了他。

  「沙伯母?」他吃驚。她怎麼會在這裡?

  「不好意思啊,剛才的事……嗯……」沙夫人尷尬地低頭。「我都看見了,可是……天源,你得原諒伯母,岑老頭的功夫真的很厲害,伯母沒膽子出來阻攔。」

  「沒關係啦!我知道他不會打死我。」就是有一點痛而已。

  「我帶你回房敷藥。」沙夫人說。

  「謝謝伯母。」

  沙夫人送他回房,先用藥酒幫他揉散身上那些瘀青,再拿金創藥塗抹他臉上的傷口。

  這些東西都是穆康來了以後專門煉製的。不得不說,他的醫術雖不一定勝過岑顛,但醫德肯定贏上百倍。

  穆康給的藥不僅效果好,敷上去後,傷口陣陣清涼舒爽,不像岑顛做的,藥散敖上的瞬門鮮血立止,而傷口也同時痛如火燒,可以把一個好漢子徹底疼暈過去。

  因此自從穆康來了,大家都不太用岑顛煉的藥了。

  沙夫人一邊給他抹藥,一邊想著該怎麼問他,為何突然不喊媳婦兒,改喚貝兒了?他真的死心了?那要不要順便把婚約也一起退一退?

  這陣子穆康昏迷不醒,沙貝兒與他朝夕相處、片刻不離,沙家夫妻早就頭痛死了。這沒名沒分的兩個人日夜混在一塊兒,算什麼?

  尤其女兒還掛著趙天源未婚妻的頭銜,若是傳揚出去,她還有半點名聲嗎?

  一定要想辦法在事情惡化前,將它徹底解決,可是……貝兒是他們的心頭肉,天源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寶貝,手心手背,如何處理才不會寵了一個,卻傷了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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