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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袁清嫵難以拒絕,無言頷首。她很難受,為什麼她要替心上人尋找他的心上人?

  這不是要她拱手把他讓出去嗎?方笑顏和他相處的時間,有他倆多嗎?怎麼於百憂就是把心給了她?

  她哪裡不好?她……她只是遲到了三天啊……

  最近三天,方笑顏都早睡,太陽一落山,她就窩在床上了。

  翠墨也不揭穿她,就當她突然改變生活作息。

  但今天不行,方老爺傳信說要回家了,她們得等著迎接他。

  方笑顏有些焦急。她每晚去探望於百憂已成習慣,突然一天見不到,很不適應。

  她坐在妝台前,翠墨幫她梳頭發,她像椅子上被放了跳蚤似的,渾身不對勁。

  她動來動去,翠墨一不小心便扯到她的頭髮。

  「唉喲!」她痛呼一聲。

  「對不起,小姐。」翠墨趕緊把梳子丟了。

  「沒事,你不要太緊張。」方笑顏的心緒起伏實在太大了,她需要做點別的事好轉移注意。

  她自己拿起梳子,用力梳頭發,但動作太粗魯,反而把梳不開頭髮。

  「唉,這是怎麼回事?」一下兩下梳不開,她著惱,便想把那幾十根黑髮扯斷算了。

  「別啊,小姐!」翠墨阻止她。她拿了桂花香油替方笑顏抹上,用手掌揉一揉,那糾纏的發結便順利撥開了。

  「為什麼我弄不開?」方笑顏無力地掩住臉,她焦躁得不像自己了。

  「小姐,你太心急了。」

  「是這樣嗎?」方笑顏喃喃地道。她對自己著急、對於百憂著急、對見不到他的日子更感著急。

  什麼時候開始,她如此惦記著這個人。

  感情像潮水,匆匆地來了,打亂她一片心湖。

  「翠墨,爹爹的信裡,有沒有說他什麼時辰會到家?」她努力收拾心情,問道。

  「沒有耶。」

  方笑顏忍不住想,若她現在去看於百憂,再抓緊時間趕回來,來不來得及迎接爹爹?

  但也許爹爹下一刻就到了呢?她可以拜見完爹爹,再去看他。那時,她有大半個夜晚,可以躲在他的房頂上,悄然凝望他沉睡的容顏。

  自從第一晚進他房裡,探視他的病,被他捉到,差點脫不了身後,她就不敢靠近他身邊。她真的很為自己的衣袖擔心。

  不過她更放心不下他的身體,所以她改為偷看,卻越看越將這人放入了心底。他的瀟灑、他在生活細節上的隨興、偶爾冒出的孩子氣……他的每一種樣貌都讓她好生歡喜。

  她絞著手絹,總覺得爹爹好慢,怎麼還不回來?

  「小姐,你這樣坐立不安的,是不是趕著去做什麼事?」翠墨壞笑地湊到她耳邊問。

  方笑顏不自覺地點頭,數著時間,於百憂現在應該在喝藥吧?那個容顏俊美的男人,喝藥卻異常地爽快,總是一口喝盡,教人懷疑他是喝美酒或蜜水。

  他的舌頭很靈敏,她不只一次聽他說,今天這藥裡的柴胡處理不好、曬得不夠透,或者金銀花很討厭,下次別放這個行不行?為此,他總遭到袁清嫵的白眼。

  她挺佩服他,那些藥草都被熬成濃黑一大碗、又苦又澀的湯汁了,他還是能從裡頭嘗出每一味藥的名字和分量。他天生就是做大夫的料。

  她常常看他看到忘我,昨夜,甚至差點被人發現。

  她以前不是這麼粗心的,所有的改變,都是從他出現開始的。

  「小姐,你發什麼呆?」翠墨推了推她。

  方笑顏恍然回神,自己又癡傻了嗎?

  也是,她越來越容易想他想到入迷。她只有一點點喜歡他,已經如此失常,萬一她更喜歡他一點……她無法想像,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小姐,你又呆了。」翠墨實在受不了,打趣地道:「你要真等不及,就先出門吧!老爺那裡,我替你擋著,嗯……半個時辰夠不夠?」

  方笑顏的臉唰地紅如血染。她沒問翠墨怎麼知道她的想法,她們每天都在一起,她要真沒發現一點蛛絲馬跡,那才奇怪。

  但她也沒同意翠墨的提議,爹爹到西域進玉石,辛苦奔波了六個月,好不容易回到家,做女兒的怎能不相迎?

  「翠墨,什麼時辰了?」

  「戌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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