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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不救人的話……那就只有看著前頭三萬軍隊送死了。

  關副將擔心得要命,想對鳳帝進言,但幾度開口,迫于至尊威嚴,結結巴巴的,一個清晰的字都吐不出。

  不多時,關副將已經汗濕衣甲,急得面色青白。

  「關副將聽令。」終於,鳳帝發話了。「兩萬兵馬立即出發,配合余將軍,圍殲蠻族。」

  鳳帝已經隱隱猜到了慕容飛雲的打算,不外乎又是詐死,而且還是一雙。

  但……也罷!今朝若能了結蠻族這一後患,是該暫息刀兵,給鳳皇朝一個休養生息的時間了,畢竟經年累月的打仗,國庫的消耗實在巨大。

  而既然要休養生息,有沒有軍事奇才相助就不重要了,不如放慕容飛雲和余瑜自由,那兩人雖然屢屢頂撞他,卻終究于國有大功,難道要逼死功臣?那等小人行為他還不屑做。

  想通後,鳳帝哈哈大笑,決意再不提有關慕容飛雲和餘瑜之事。

  兩名絕世將才從此淹沒在滾滾紅塵,再不復其璀璨本色。

  餘瑜率領前頭部隊與蠻族聯軍在黃土坡打了兩天,第一天不分勝負,第二天小敗,遂收攏戰線,原地紮營。

  她得在這裡跟蠻族聯軍糾纏三天,等待稍後出發的慕容飛雲率領後續部隊對蠻族聯軍做出圍殲之勢,然後裡應外合,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暴熊族長首勝大喜,幾乎把老底都掏出來等著跟餘瑜對陣。在他想來,所謂的平遼將軍也不過爾爾。

  餘瑜嘛……覺得很煩,坐在營帳裡把玩著金鎖,想念著慕容飛雲。

  人果然不能太享受,三年的相思都忍了,兩日的別離卻令她如坐針氈。

  他好嗎?重陽城可不比襄城,縱已入春,早晚依舊寒涼,一個下小心就要患傷風。

  再度見面發現他身體差了好多,想當年他身為南朝大將軍,鎮守襄城時威風凜凜,與鳳罩交戰,熬上三個日夜依舊談笑自如。

  現在可不行了,兩鬢添了白髮,稍微操勞一下就要咳嗽,北地的燒刀子連一口都喝不得,前幾天不知道哪個該死的灌了他一杯,害他頭疼了兩天。

  「養了三年傷,還是一副破身體。」她實在無法想像當年他自襄城詐死時受了多嚴重的傷,休養如此之久猶末平復。

  趙乙是很忠心,可惜不細心,沒她在慕容飛雲身邊照看著,叮囑他吃藥、喝補品,她就是不安心。

  說來真不該讓他參與這場戰事的,刀劍無眼,要有個萬一,她怎麼辦?

  她越想越心慌;一個面臨蠻族聯軍壓境都能神色不改的女將軍,唯獨對一個「情」字,癡癡纏纏。

  不知不覺,天色漸亮,夥頭軍已經開始埋鍋造飯了。

  有親兵將早膳端進她營帳,卻見他們的平遼將軍正對著一隻金鎖發呆。

  「將軍。」親兵將早膳放在餘瑜面前的幾案上。

  烏嗚嗚——

  號角響、戰鼓擂,是蠻族進攻的信號。

  「將軍。」探馬來報。「蠻軍已齊集在前方三裡處,看樣子是要發動總攻了。」

  「左、右翼先攻,中軍下動。半個時辰後,左翼佯敗退回中軍,再過半個時辰,讓右翼也回來,成圓陣形防守,靜待二路軍訊號,一起圍殲蠻軍。」第三天了,慕容飛雲應該已經率領二路軍進入草原了吧?

  她只看過慕容飛雲打水戰,沒見過他打陸戰,到底行不行啊?這弓馬之術,可非一朝一夕就能精通。

  「唔!」頭好痛,每個人談感情的時候都是這樣煩的嗎?她記得爹娘、大哥大嫂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直到洞房花燭夜掀了蓋頭,一切便成定局,沒見過他們誰這樣心神不寧的啊!

  早知道不讓慕容飛雲上戰場了,省得她現在為了他的安危坐立難安。

  都怪他出的爛主意,說什麼戰場混亂,最適合混水摸魚,摸吧摸吧!小心摸魚不變水鬼。

  「另外,派人與二路軍聯繫,務必掐准合擊的時機。」下完命令,餘瑜揮手讓探馬退下。

  「得令。」探馬執行命令去了。

  「將軍……」親兵見餘瑜神思不屬,以為她身體不適。「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召軍醫來看?」

  「本將沒事,你也退下吧!」她正煩著呢!不要有人在旁邊吵。

  「可是……」親兵還想說。

  咚咚咚,鳳軍這邊的戰鼓也已擂開來了。

  「出去看看。」余瑜搶步出了營帳。

  外頭旌旗飄飄,馬嘶人昂,三軍已然整備。

  尤其左右翼軍士,個個殺氣騰騰,也難怪啦!才做好飯,還來不及吃飽,蠻軍便來攻擊,存心不讓人舒坦嘛!

  鳳軍哪知蠻軍之苦?鳳皇朝如今國勢強大,軍用口糧極其豐盛,埋鍋造飯的香氣遠遠傳開,把還在睡夢中的蠻軍吵醒,想起自己只有幾塊幹肉,別人卻吃香喝辣,莫怪這些草原漢子眼紅,他們沒得好吃,自然也下讓別人享受。

  兩軍一觸即發,殺得刀光森森、鮮血四濺。

  兩支鳳軍更是殺昏了頭,壓根兒就忘了餘瑜要他們佯敗,誘蠻軍入甕,與二路軍圍而殲之的命令。

  雙方人馬呈膠著之勢,險些沒把餘瑜氣到吐血。

  「報!」探馬又來,這回卻下只一人,還帶著趙乙和慕容飛雲。

  慕容飛雲被趙乙覆在背上,長髮掩住臉色,完全看不出情況如何。

  「趙乙,發生什麼事了?飛雲怎麼了?」餘瑜大驚,顧不得大軍在側,急奔過去。

  「我沒事。」慕容飛雲從趙乙背上滑下來,露出那副招牌的鐵面具。不過語氣有些虛弱,倒不是假死藥的後遺症,而是為了趕上余瑜的大軍,他和趙乙已經一天沒有吃睡了,趙乙身體強壯受得了,他嘛……破病雞一隻,倒讓人見笑了。

  餘瑜回望一眼戰場,左、右翼還和蠻軍糾纏著,一時難分勝負,她便扶了慕容飛雲回營帳,先讓他坐下,摘下鐵面具,喝點東西,緩過一口氣後,她才沉下臉色。

  「說吧!到底出了什麼事,怎會只有你和趙乙兩個人來,二路軍的其它人呢?」

  慕容飛雲仰頭,沉默半晌,長歎口氣。「鳳帝來了。」

  「啊!」她大吃一驚。「陛下親臨重陽城?」

  慕容飛雲將鳳帝逼他效命,他抵死不從的經過說了一遍。

  她氣得狠狠擰一下他的肩膀。「你跟陛下說的是什麼混賬話?我是那種貪慕虛榮、拋棄所愛的女人嗎?」

  「你當然不是。但每次聽你稱讚鳳帝英明,我也確實很嫉妒啊!」他還振振有辭咧。

  倒是趙乙悶悶地插了一句。「少爺,下次你裝死前可不可以先說一下?」他已經哭了兩回喪,不想再哭第三次了。

  「一定、一定。」慕容飛雲安慰著這個忠實的好兄弟。

  「你裝死裝上了癮,還想有第三次?」餘瑜又擰了他一把。

  「世事難料,我這也是以防萬一嘛!」慕容飛雲吃痛地悶哼。

  餘瑜瞪了他一眼。「也就是說現在沒有二路軍了,我們只能憑著手上的兵馬和蠻族聯軍一決死戰?」

  「嗯……你放心,我認為鳳帝不會拋下一路軍諸將士不管,二路軍還是會到,不過時間難料就是了。」戰前計劃本來就是一環掃一環,突然被人橫插一腳打亂,時間出現差錯也是理所當然。

  餘瑜在營帳裡來回踱著方步,以三萬精壯鳳軍對七萬盔甲不全、武器落後的蠻族聯軍,也不是沒有勝利的把握,但會是慘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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