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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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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姊。」好吧!希望他現在導正還來得及。「以後你不管去哪裡,都要讓我知道,讓我跟你一起去好嗎?」 「不都說了,以後我說的話你都要聽從嗎?不帶你去,我要帶誰去?」丁叮嗔他一眼,端起碗,吃起桂花湯糰。 三從!唉,想不到他曲笛堂堂七尺男子漢,也得習那三從四德啊!也罷,誰讓他娘子生得貌美如花,不時時跟著,萬一哪天被人勾跑了,他想哭都沒地方哭! 想著想著,他也吃起桂花湯糰。 丁叮突來一句話。「師弟,青樓是什麼地方?一間酒樓的名字嗎?」 噗!曲笛口中的桂花湯糰頓時噴了出來,桂花糖水弄濕整幅百鳥朝鳳圖。 「又是誰告訴你『青樓』這字眼的?」他要去擰下那傢伙的腦袋。 「富貴居的店小二啊!就他說最近那個什麼……青樓有幾個公子哥兒為了爭花魁打起來,其中一個人被打死了,那死狀之恐怖啊!好像被人在一招間吸去全身精血,變成乾癟癟的人幹一樣,震動了整個蘇州府衙。然後,一夕間,城裡湧進無數攜劍帶刀的武林人士,搞得現在風聲鶴唳。」丁叮搔搔頭。「我就是搞不清楚,那青樓裡的花魁有什麼好爭的?一朵花嗎?是不是價值連城啊?居然會打到出人命!」 曲笛沒把心思放在她的疑問上,就算聽見了也不會回答。誰會跟自己未來娘子解釋青樓和花魁的意思?又不是白癡。 他擰起劍眉,隨著年紀的增長,昔日那俊秀如玉雕的小娃娃已長成翩翩佳公子。五官依舊瀟灑,身形卻因習武而挺拔,鳳目銳而不利,精光閃爍間,偶爾可見幾許邪氣,反而增添幾許魅人氣質。 「不好!師姊,從今天起,我們別到城裡去了,不……最好連這白雲莊都不要踏出一步。」 丁叮心頭忘忑不安。「你怎麼了?難不成蘇州要出大禍?不過是爭朵花嘛……」 「不是花。」他怒顏截斷她的話。「我怕是血殺宮重出江湖。」 「不愧是我丁還的好徒弟,一語中的!」接話者卻是已消失一年有餘的丁還。 曲笛大驚失色。「你為什麼現在回來?難不成你還想插手這趟渾水?」 「這血殺宮的吸血大法陰毒無比,凡我江湖中人,人人得而誅之,我丁還雖已卸下盟主之位,但畢竟是武林一員,在這危急時刻,怎可不稍盡棉薄之力?」丁還為人最是正義無比,尤其血殺宮於他還有害妻之恨,他怎麼可能不出手一管? 「盡你個大頭鬼!」曲笛面色猙獰,幼時惡霸火焚破廟的景象又流轉過心田。「上回你插手血殺宮的事,弄得自己老婆都沒了,事隔十二年,你又想再來一遍嗎?」 丁還聞言,也是全身一顫,十二年前的悲劇啊!歷經十二年,仍然時刻啃蝕著他的心,忘不了,永遠也忘不了。 他也曾千百次問自己,當年若不領那盟主之職,不率眾攻打血殺宮,今日,他是不是嬌妻佳兒在伴,其樂融融? 可是……「我輩江湖中人,俠義為先,大義所在,死不足惜。」話音未落,人影已杳。 曲笛的功力還是遠遜于丁還,追他不及,恨得不住跳腳。「老白癡、笨老頭,傻師父啊!你怎麼就是想不開,你事事以天下人為先,天下人卻將你置於何方?你回來啊!」 丁叮這才隱約瞭解到蘇州城裡發生的事情有多麼嚴重,可她能說什麼?她不覺得他們有誰錯了,只是各人想法不同,天性所致,怨不得任何一方。 「師弟!」丁叮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以爹爹的武功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 曲笛搖頭,過去淒慘的經歷讓他再也不會盲目相信人性,他寧可相信自己。 「師姊,咱們玲瓏門裡也有機關絕學是吧?我在書庫裡看過,我們去把那些東西搬出來,將白雲莊佈置得如銅牆鐵壁般厚實,我要任何敢來白雲莊找麻煩的人血濺五步!」 「不至於這麼嚴重吧?」 「不,防患於末然,總比亡羊補牢好。」他是鐵了心,一定要護住自己心底這最後一塊桃花源。 第五章 丁叮突然覺得她不認識曲笛了。 他們師姊弟做了四年多,吃飯在一起、練武在一起,更小的時候,連睡覺都曾摟在一起睡過。 她曾經認為自己很瞭解他,那副痞痞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彆扭的心;他天生熱情,但生長的環境逼迫他必須冷酷,否則沒有生路。 他用嘻笑怒駡來面對人生一切快樂與悲傷。 他的心藏得很深,深到有時連他自己都會找不著方向,以致錯認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其實他比誰都珍惜生命,比誰都重情重義。 她用了這麼長的時間觀察他,自信這番結論與他的本性不會有太大的差異,但最近半年,他拋下武功,瘋也似地研習機關陣法,將白雲莊弄得好像龍潭虎穴,任何擅入者,哪怕只是一隻小鳥不小心飛過,都要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現在的白雲莊再也不種花種菜了,改而種毒蟲,養毒蟲。 曲笛捉盡了山上的野獸來試毒,每回看到自己研煉出來的毒藥奏效,臉上都會露出一抹很陰沉的笑。 他本性裡的善良與熱情正在一天天消逝,現在不止頭髮是黑的、眼睛是黑的,恐怕連那顆心都要變成黑色的了。 今夜,她又看到一隻小狐狸哀嚎著死在曲笛腳下;曲笛冷酷地看著小狐狸抽搐、痛苦地在地上翻滾,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 他又笑了,仿佛得到心中至寶那樣地笑。 丁叮感到一股惡寒從腳底升起。這還是她那可愛又可憐的師弟嗎?她竟然有點兒怕他。 她哆嗦著想要逃回房間裡,將腦袋埋進被窩,期待一覺醒來,發現眼前一切不過是場夢…… 但是…… 「誰在那裡?」年近十七,曲笛的聲音也從稚嫩逐漸轉為嗄啞,如沙紙刮地。 丁叮渾身一顫。「是……是我……」 「師姊。」曲笛鬼影般的身形一晃來到她身旁。「這麼晚了,你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麼?」 他知道丁叮受不了他拿動物試毒、試機關,但如果不預做試驗,他怎麼知道這些機關、毒藥是不是管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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