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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紫葵無奈道:「你爹他們有武功,我們沒有。」

  「早知道我就認真一點跟爹多學些功夫了。」真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啊!唉——

  「我瞧匡雲白的武功不錯,或許他願意在擔任鏢師期間,順便充當你的武術師傅。」不過就怕他會多要錢;銀兩是目前袁紫葵最擔心的問題。

  「他——」常豪用力翻個白眼。「我不喜歡他,一個大男人,整天懶洋洋的,跟他打招呼也不理;人家以前我爹天天都神采奕奕的,才不像他,半點兒精神也沒有。」

  「他不理人嗎?」匡雪白倒是常跟她說教,不管她做什麼,倒水、洗碗、擦地……他都有意見。她知道自己在家務方面非常笨拙,鏢局裡每只碗盤都給她摔得殘缺不全、連挑桶水也會打破水桶,但她已經很努力在做了啊!真不曉得他怎會對她有如此多的不滿?

  「豈止不理人?」說到匡雲白,常豪就有氣。「他啊!每天都往外跑,問他去哪兒也不說,每回跟他說話,他就拚命打呵欠,好象我們說的話多無趣,他理都懶得理!」

  「他只是太累了,才會沒精神吧?」袁紫葵不認為匡雲白只是名懶散的普通男子,她在他身上嗅到某種不平凡的味道。「好吧,如果他的態度真那麼差,我會跟他談談。」

  「若他仍是那副死德行,我們乾脆請別人算了。」常豪嘟起了嘴。

  袁紫葵只是笑著打發他出去。常豪終究還是太年輕,以為他們還有其它的選擇;其實常勝鏢局走到這裡,已幾乎面臨山窮水盡的窘況了。

  她唯一的希望只在匡雲白身上;他的外表或許懶散落魄,沒半點氣勢,但他的人可不是這樣。

  他第二次見她就看出她其實是名千金小姐,做不來粗活,這顯示出他有一流的眼光與洞悉力;此外,她觀察過他走路的方式,律動如行雲流水、舉步輕巧無聲,她相信他的內在修為絕非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平庸。

  不過,他的無精打彩倒是個問題;從他進鏢局開始,他整個人就表現出一副滿身疲憊的模樣,而那種累似乎不是身體上的勞累,而是好象正承受著一種難以忍受的精神折磨。

  他到底經歷了些什麼事?竟將一名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男人折騰成這副失心喪氣狀?

  不知他可願意一談?她想著他,越來越覺得他是個奇怪的男人。「待會兒再去找找他吧!一自從他進鏢局後,就每天往外跑,也不曉得在忙些什麼,起初她沒干涉他是不想拘束他,再者,在無力付他餉銀之前,她也沒勇氣見他。

  但現在不同了,馬有財為這趟鏢訂下了限期,她不得不找他好好研究一下走鏢事宜。

  匡雲白躺在床上,好累、整個人昏沉沉的,腦子裡一片混亂。

  「好想睡。」他張開嘴,連打了數個呵欠,明明乏得要命,卻睡不著,唉!這樣子是最難受的。

  怎會這樣呢?長久以來,他一直是餓了就吃、累了就睡,常有人說他腦袋空空,但這般憑著本能生活、什麼也不想,對他而言卻是種最好的解脫方法。

  但曾幾何時,他放空的心被填了些不該存在的東西,讓他已許久不用的腦子又開始運轉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唉聲歎氣地坐起身子,他迷蒙的眼不期然對上屋頂正中央那個大洞,是日前一個笨女人弄破的。

  他沒見過哪個女人如她這般蠢,明明是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卻偏愛幹些她能力不及之事。

  瞧瞧,把他睡房的屋頂都給弄破了,還摔了下來,若非他接得快,她八成要摔成十八段了。

  不過,也幸好她不重,輕飄飄的,他掌中隱約還留著一股纖柔的觸感,是百分之百女性的嬌軀,溫暖而芬芳。

  他沒注意到她的長相,但卻記得她面對他時的恍惚。在他面前,她總是手足無措的,動不動就僵成木頭一塊。

  奇怪,他又沒欺負她,她幹麼這麼怕他?

  「改天問問她吧!」尋她的念頭一浮起,當下驚得他瞠目結舌。

  瘋了,他想個陌生小姑娘做啥兒?在累得半死、又睡不著的夜晚,他應該專心尋找讓自已入睡的方法,才對吧?

  搖搖頭,他舉目望瞭望四周,明亮的月光透過屋頂的破洞射進房裡,照出一室清亮,難怪他睡不著。

  左右看了下,他隨手拆下一扉櫃門,走出屋外、飛身上屋頂,用櫃門堵住破洞,終於還回一室的陰暗。

  再回屋內,滿屋的沉靜催動了他體內的瞌睡蟲。「哈……」掩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這會兒該可以睡了吧?他想。

  重新臥上床榻,閉緊雙眼。「不知道那個瘋姑娘明天又會幹些什麼蠢事?」呢喃自語著,他沈入夢鄉、順道讓她的身影潛進心田。

  世事就是這麼奇怪!

  過去袁紫葵沒事要找匡雲白時,他總會在她做錯事、惹禍時出現在她身邊,順道丟下幾句教訓。「你既做不來粗活,就別找碴了。」

  但現在,袁紫葵啥事也不做只顧著找他,可找了三天,卻連他的影子也沒見到;而積下來的家務卻已堆到滿溢、不能再積了。

  「這傢伙到底跑哪兒去了?」她蹲在井邊,一面用力捶打堆了三天的髒衣服、一面自言自語嚷嚷著。「他再不回來,走鏢的限期就要到了。」

  馬有財給他們三個月的時間送天馬上京,這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只是現在不開始準備也不行了。

  「唉!他究竟都在忙些什麼?」捶好衣服,她拿起水桶拋向井中取水以便沖去髒汙。

  這提水的動作看似簡單,卻需十足的巧勁,否則任你拋它十幾二十次水桶,也休想舀出半點水。

  袁紫葵練習了大半年,才只能提上半桶水,一方面是力氣不夠、二方面……她養尊處優慣了的身子吟詩作對、跳舞彈琴是很行,但一碰上這些個粗重家事,就只能徹底投降。

  「唔!重死人了。」明明只有半桶水,卻幾乎拉斷她一雙纖細的藕臂。

  「不是告訴過你,做不來的事就別幹了,省得傷身又壞事。」懶洋洋的聲音、有氣無力的,不是匡雲白又是誰?

  「是你!」苦尋三天始終不見人影的傢伙、卻在她放棄尋找之後突然出現,這……難不成他只有在她碰上麻煩時,才會現身?

  「喝!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她在心裡嗤笑自己的異想天開,忘了手中還提著半桶沉重的井水,一時心神一分、泄了氣力,整個身子居然被水桶拖得往井邊倒去。

  「麻煩!」他低咒一聲,大掌捉住麻繩,光靠單手就將半桶水給提了上來。

  她張大嘴,仰頭呆望他混合著疲憊與不耐的臉龐。真搞不懂他,明明擁有一具強壯如鐵塔般的身軀,卻為何老是沒精打彩的?

  「這水要倒哪裡?」他突然開口問。

  她給那近在耳旁的聲音嚇得跳了起來,他們幾時靠得這麼近了?

  他一隻手提著水桶、一隻手圈上她的柳腰成護衛狀;她整個人仿佛倒在他懷中似的,氣氛曖昧到了極點。

  「你怎麼又呆了?」他覺得奇怪,進鏢局十來日,她每回見到他都成癡呆樣,難不成他長了副青面獠牙,專門嚇飛她的神智?

  袁紫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癡望著他,自他那殘破的衣襟縫裡,瞧見他厚實的胸膛,起起伏伏的;她靠在上頭,似乎還能聽見他的心跳,強而有力,絕不如他外表所呈現的慵懶。

  見她沒有反應,匡雲白索性放開水桶、也放開她,沒興趣與一名癡呆女子糾纏、浪費時間。

  直到他的氣息遠離她身旁,她迷失的神智才斷斷續續地奔回體內,卻只能目睹他的背影逐漸遠離。

  「等一下,匡雲白。」她著急地舉步直追。「我有話同你說,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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