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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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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的確,要一名退休半甲子、年逾百歲的老翁,再去幹鏢師那等勞累又危險的工作是很為難,但……「那還有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啊!我也會幫忙,拜託,別這麼輕易就放棄好嗎?」 匡雲白頭好痛。二奶奶能幹什麼?跳上他的床嗎?而翩翩夫人,她只會壞事;常豪還有些小本事,但年紀太小,恐怕連柄大刀都拿不動。 「拜託。」她苦苦哀求著他。 那含淚的雙眼像種兩枝銳利的羽箭,筆直射入他胸膛,刺疼了他的心房、驅逐出理智,教他不由自主又答應了她的異想天開。 「好吧!我答應你再試一次。」 「謝謝、謝謝、謝謝……」她小手摟住他的腰杆、螓首埋進他懷裡。「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一定會幫助我們的。」 「等一下。」他雙手握住她纖細的肩膀、拉開她。「但這是最後一次了,你也得答應我,倘若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當真不是成為鏢師的料,你就不能再逼我帶他們去走鏢。」 「好。」她爽快地一頷首,笑得像朵迎春花兒似的。 她肯定沒聽懂他的話,匡雲白用力一咬牙。「你別什麼事都答應得這麼乾脆,到最後卻一件也達不成。」 她嘟起嘴,聽他說得好象她常常胡吹大氣似的。「我才不會這樣呢!」 「不會?」他高高地挑起了兩道濃黑的劍眉。「那麼是誰告訴我說,要供我吃、供我住、三餐都是酒樓的上等飯菜……結果呢?我煮飯、我刷牆、我修理屋頂,可以說鏢局裡所有大小事務全是我在做,請問你袁大小姐,你給我的諾言又實現了幾項?」 「這個……」好象自從他來了之後,那些麻煩事兒她就再也沒有碰過了喔!原來他全包了。他果然是全天下最厲害的男人,再多的問題也難不倒他。 沐浴在她崇拜的目光下,他有幾分得意、也有幾分懊惱。「別老發呆,你聽清楚了,這回你再誑我,我立刻走。」 「知道了。」她紅著臉、笑嘻嘻地拉住他的手,其實心底一點兒也不怕他的威脅,他是她的英雄,才不會棄她於不顧呢! 他煩惱地皺緊了眉頭,為她的天真感到無力、更為自己的心軟憤怒不已;為何他就是拿她沒轍?莫非真得了失心瘋? 「你別皺眉嘛!」她放開他,隨手拾來一根枯枝。「我知道你其實很厲害的,你一定有辦法將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訓練成一流鏢師,然後我們會成功地將這趟鏢貨送達京城,再展常勝鏢局雄威。」 「多謝你的信心喔!」可惜他沒有同等的自信。 「你不要不相信嘛!」她隨手舞了個劍花。「瞧,上回你教我的劍法,我已習會了八成,我練給你看。」她踏了個搖搖欲墜的馬步,開始演練起他教的劍法。 匡雲白越看越覺得滿天的烏雲,怎麼趕也趕不散。 三十六式劍法舞完,她揮去滿額的汗,對他露出一臉討好的笑。「你看,我是不是練得很好?」 「嗯……」像不像三分樣!打狗約莫可行,但想逐退對鏢貨圖謀不軌的土匪強盜,那是癡人說夢。 「所以嘍!像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小姐都能拿劍退敵了,其它人就更不會有問題啦!」 他不說話,但願自己能擁有她一半的信心。 她開朗地拍著他的肩,安慰他。「放心吧!走鏢的時候,我會看著老祖宗,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拚命保護他;至於鏢貨就由你、二奶奶、翩翩夫人和常豪負責,大夥兒各司其職,我們一定可以將這趟鏢安然送達京城。」 拚命,她對常家倒是忠誠得緊,為了常家人,小命都可以舍;是太天真呢?還是太愚蠢? 「你啊!別老把拚命掛在嘴邊。」他覺得她鐵定是「愚蠢」多一些;但心裡又忍不住羡慕常家人,能得到她如此的忠誠。 給人追殺了幾年,他嘗遍了遭背叛的滋味,早忘了「忠誠」一字如何寫,想不到最後竟在這樣一處邊境小鎮、在一名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身上,重新體會到了「忠誠」;只可惜那不是用在他身上的。 「為什麼?你不要我幫你嗎?」她疑惑。 「我不要你丟了小命。」他屈指彈了下她白的額頭。「護衛的工作由我來做,你啊,只消想著如何保護自己就行了。」千金大小姐嘛!打小給人服侍慣了,能有啥兒本事?他已有了辛苦的覺悟。 他要保護她耶!袁紫葵以仰慕的目光凝視身邊這無所不能的男人,她真是好崇拜、好崇拜他;這世上除了匡雲白外,大概再也找不出其它更厲害的男人了。 「我會努力不給你添麻煩的。」她綻出一臉純摯的笑,比太陽更加耀眼、溫暖。 他的心情不自禁地一動,然而卻突然想起自己的身分;他不是一個可以安定下來的男人,背負著一身解不開、理不清的恩怨情仇,他註定了飄泊一生的命運。 「我去看看常豪練拳練得怎麼樣了?」他轉身,逼自己放手,遠遠地離開她。 訓練的過程是辛苦的,而且……麻煩到了極點。 「我叫你們跑步,你們聽見沒有?」匡雲白吼,聲音有些沙啞,顯然是使用嗓子過度了。最近幾日,他每天都忙著訓練袁紫葵和四名常家人防身之道,不過五位學生的資質實在太差,氣得他白天吼、晚上罵,叫嚷得嗓子都啞了。結果……唉!糞土就是糞土,怎麼也糊不上牆。 「你們是烏龜啊!爬得這麼慢,跑快一點兒!」他像趕鴨子似地催促著幾名學生往前跑。 但……先生是夠努力了,就是學生們懶了些,所以訓練的成果只有一個「慘」字可以形容。 「跑跑跑、繼續跑……唔!」吼聲到了一半停了,匡雲白的喉嚨又痛了。「我是叫你們跑,不是走、更不是爬——」該死的,這群懶骨頭為何如此駑鈍,怎麼也教不會? 「可是腳好重,跑不動嘛!」翩翩夫人嬌嚷,纖手指著腳踝處兩隻大沙袋;那是匡雲白綁上去的。 自從被袁紫葵哀求到心軟,答應帶著這幾個大包袱一起去走鏢後,匡雲白就絞盡腦汁想為這趟危險之旅,增加幾分成功率。 他教他們基礎武術以保身,但除了袁紫葵和常豪稍堪造就外,老祖宗是一拿起武器就睡覺。而翩翩夫人頭一回拿劍就不小心傷了二奶奶、第二次持刀割到了他、第三次使暗器險些兒誤射了袁紫葵,不須更多的證明了,翩翩夫人根本是災星來降世,給她武器等於找死。 至於二奶奶呢!她更絕,手中一有武器就往他脖子上架,迫他一起共赴巫山雲雨情;逼得匡雲白不得不搜盡她身邊所有危險物品,以保自個兒貞操。 那三個人是不可能習會任何防身術了,他唯一能教他們的只有「逃命之道」。 他做了幾隻沙袋綁在二奶奶、翩翩夫人和老祖宗腳上,叫他們練跑步;但連這麼簡單的事,他們也有問題。 「那兩隻沙袋總共也不過一斤重,這樣就跑不動?」匡雲白手上拿著一根細竹棒在半空中揮呀揮的。「想跟著一起去走鏢就給我跑,沒跑上半個時辰不准休息。」 「若你親我一下,我就跑。」二奶奶說,眨著一雙媚眼偎近他。 「我叫這根竹棒親你,好不好?」匡雲自耍著竹棒作勢打人。 「唉呀,打是情罵是愛;小冤家這麼愛我,奴家真是承受不起啊!」二奶奶一邊叫一邊跑。 匡雲白雙目噴火。「你給我閉嘴!」好想殺人哪!這些傢伙為何這麼煩? 「又來了。」常豪放下手中的木刀翻白眼。 「沒事的。」袁紫葵兀自舞著手中的木劍,匡雪白說她的姿勢是對的,但力氣用得不當,使出的劍招威力僅達三成;因此她得更努力些,才能達到他的要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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