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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當晨陽的金芒喚醒睡夢中的人兒,曉月睜開了三天以來,首次重見光明的眼眸;疲軟的身體依舊沉重,而且重得……呃!令他呼吸困難。

  嶽盈春那一掌沒這麼厲害吧?他好像遊了一圈地府回來,一半魂魄卻還留在閻君那兒,忘了隨身攜回。

  天——他聯想起身都有問題,什麼東西壓得他胸口好沉?似乎……咦?圓睜的大眼不期然望見一抹日思夜想的倩影。

  他不信地揉揉眼睛,真的是小仙,她坐在床邊,腦袋枕著他的胸膛睡得正香甜,而這裡……環顧四周,他依然處在她的香閨裡。

  她沒有丟他出去,且看這樣子,她還不眠不休照顧了他好幾天,她可愛的鵝蛋臉都瘦了一大圈,兩團黑印子烙在眼皮處,叫他見了心疼不已。

  真是個傻姑娘,沒見過這麼天真、善良的女孩。

  他慶倖沒有錯過她,還有機會可以對她解釋他日前的莽撞,只願老天垂憐,給他一個救贖的機會,讓他能夠好好補償她。

  暗喜的心私下決定,下次再遇到嶽盈春就少整他一次吧!就當是報答他誤打誤撞,助他重新得回佳人諒解的報酬。

  「又在打什麼壞主意?詭笑、詭笑的,你這個人真是……」小仙橫眼瞪他,卻在接觸到他盈盈的笑眼後,滿肚子廢氣,不自覺又給壓了下去。

  「吵醒你了?」就當沒看到她憤怒的火眼金睛,曉月啞著嗓音,關心問道。低沉的語調裡仍有一絲大病初愈後的虛弱。

  「囉哩叭嗦,沒有啦!」她咕噥道。本來就因為擔心他而睡不沉,他一醒來,有所動靜,她自然接著便醒了。

  「我看你也累了,床讓給你,我去別的地方休息。」

  他作勢下床,卻被小仙一把按回棉被裡。

  「你找碴啊?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又想上哪兒做壞事?不要給我添麻煩好不好?」她沒好氣地罵他。見他昏迷,她擔心得食不知味、睡不安寢;可他一醒來,看見他,她又覺得生氣,這個冤家,真是專生來克她的。

  「好吧!」他也不生氣,只是順從她,重新睡回床鋪。「你也到橫榻上躺一會兒吧!小心別累壞了。」

  小仙狐疑地望著他,這小子轉性了,他不是向來有仇必報的嗎?這回居然脾氣這麼好,任她謾駡,既不回嘴、也不生氣。難不成他連腦袋都受傷了?

  疑惑的手掌探向他的額頭,被曉月一把抓住,他長籲一口氣,無奈苦笑。「我的頭沒事,我只是太累了,發脾氣要花很多精神的,我現在沒力氣做那種費力氣的事。」

  「什麼嘛?」小仙嘴唇一噘,轉過頭去,不理他。

  討厭,害她白擔心一場。

  曉月也不說話,只是好笑地望著她的背影,這樣直接、毫不掩飾的情緒反應叫他想起一個人——莫愁兒,那個他未來的大嫂。

  好久不見大哥、大嫂了,不知道他們如今可好?老媽知道他失蹤了一定很擔心,他還有機會回到二十世紀嗎?

  想著想著,不由深深地歎一口長氣,沉氣的無力感,壓得他心頭好難過。

  聽到背後哀傷的歎息,小仙好奇地回頭瞥了他一眼,見到他蒼白的臉上,抹著一層憂慮,心臟猛地一揪,刺疼得她鼻頭發酸。

  可惡!她為什麼要有一副軟軟的好心腸?就是見不得任何人間疾苦,明知這個人是個討厭的無賴,她頂好速速與他撇清關係,省得麻煩越陷越深,可是……老天爺!她的心偏偏放不下他。

  「又怎麼了?要死不活的?」

  「我的發釵呢?」曉月摸著披散下來的頭髮找珠釵,他曾經拿它刺傷嶽盈春,印象中似乎未把它丟掉才是。

  「幹麼?又想去騙人?」可惡的傢伙,賊性不改,早知道就不救他了,扔到垃圾堆裡去喂狗算了。

  聽她的口氣,曉月即猜到發釵八成是被她拿走了,她到現在還死死記恨著他男扮女裝的事,看來不解釋清楚,依小妮子暴躁、正義感十足的性子,難保不會在他的藥湯、飯菜裡下點毒藥,以為民除害。

  「我那支發釵裡藏著寶貝,萬萬丟不得。」

  「什麼寶貝?藏寶圖嗎?」一講到錢,小仙兩隻美美的火目立刻怒氣盡消。如果能給她找到八、九十萬兩,她就有能力幫「再來鎮」那些人遷村了,再不用幾百個人守著一塊種不出啥兒東西的貧地,相對垂淚了。

  「小仙——」他知道她最近很缺錢,但張口閉口都談銀兩,未免太傷感情。「裡面藏了我母親和大哥的相片,只是我一個人的寶貝,和金銀珠寶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拿發釵的手頓了一下,好奇問道:「你也有父母兄弟啊?」

  這是什麼白癡問題?曉月感到啼笑皆非。「因為我姓慕容、不姓孫,所以我有父母兄弟。」

  她把發釵遞給他,愣了一下。「為什麼姓孫的就沒有父母兄弟?」

  「孫猴子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怎會有父母兄弟?」

  他還一本正經地回答她。

  小仙呆了半晌。「孫猴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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