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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看他受傷,又來搶花非雨。

  「憑你還不夠格跟我搶人。」但見匡雲東一掌劈出,瞬間風雷俱響,一時竟震得船隻搖晃不絕。

  「風雷掌。」黑衣人臉色大變。顧名思義,掌出如風雷,中招者身體必碎裂而死。黑衣人不敢硬接,急忙轉身跳入河中,逃命去也。

  第三章

  花非雨是被一陣溫熱的濡濕給弄醒的。

  當她睜開雙眼,看到匡雲東正坐在她身前,為她運功療傷。

  他的左手臂上還插著一把袖中劍,汩汩鮮血不停地由他的傷口裡冒出,滴上她衣襟、沾濕了她的肌膚。

  她的衣裳被染紅了,只感覺到胸前盡是一股討厭的黏膩感,好不舒服。

  但她的心卻莫名地發熱、眼眶泛紅,全身上下無處不充滿一種奇特的律動。

  突然好想摸摸這個男人、靠靠他的胸膛,親近他不知是啥兒滋味? 「咦?你醒啦?」他對她咧開一嘴白牙。

  「啊!」她這才驚覺,她不只是想而已,她的手根本早已摸上他臉頰。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不當一回事兒地聳了聳肩。「不過你頸上的傷似乎不輕,待明兒個天一亮,還是到鎮上找個大夫看看安心點兒。」

  頸子?啊,她想起來了,她被黑衣人挾持,是他救了她。「那些黑衣人呢?」

  「跑嘍!」他說。「逃得無影無蹤。」

  「那……他們會不會再來一次……」憶起那緊掐住喉嚨的冰冷大掌,她背脊下期然竄過一陣寒顫。

  「八成會。我聽到他們說,好像是奉了什麼公子之命來辦事兒的。」

  「公子?」她秀眉蹙起。「莫非是嚴公子?那麼他們一定是來阻礙我取得北原國御用織廠權利的。」

  「你心理有數就好。」他拍拍她的肩。「不過,今晚還是別上船了,到鎮裡找家客棧投宿如何?」

  「咦?」她愣了下,他一點兒也沒有追根究柢的意思,而且似乎很信任她能把這件事處理好。

  接下花氏商行六年,花非雨威名天下聞。但世人多是懼她狠厲手段,謠言將她傳得萬般難聽,皆是指責她,若非先祖庇蔭,何來她囂張的餘地? 從來沒人肯定過她的能力,他是第一個。

  或許也是最後一個。莫名的念頭閃過腦海,她心底再度湧現一股自認識他後,便時常出現的慌亂。

  「你在這裡等等,我上船交代一聲,再送你到鎮上。」話落,他轉身就想走。

  「等一下。」她拉住他。「你的手……」

  「哦!小意思,皮肉傷罷了。」他隨手拔出袖中劍一扔,一道血箭噴了出來。

  她瞠目結舌。「流這麼多血還算小意思?」

  「哎,這不就停了嗎?」他伸手點住穴道,血流的速度立刻明顯減緩,不到半晌便完全不流了。

  花非雨松下一口氣,不知為何,她真怕他就這樣流血死了。

  「沒事啦!」他笑。「我上船了。」

  「等一下。」她抽出懷中手絹,綁上他的傷口。「這樣明天再請大夫看一下,大概就可以確定無恙了。」

  匡雲東望著臂上天藍色的手絹,精緻典雅,還飄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唉,被我的血弄髒了。」他一臉惋惜。

  她一顆心忽地提上了喉頭。

  「不知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把它弄乾淨?」他邊走邊說,好似十分珍視她的東西。

  她的心咚咚咚地撞個下停。

  「鎮上人多,或許可以問出洗淨血跡的方法。」他一路搖頭,跳進了船裡。

  「可像個娘兒們似到處問人洗東西的方法很丟臉的,叫機靈去好了……呃!不行,那傢伙腦筋老打結,萬一搞砸了事怎麼辦?還是我自己出馬保險一點。唉唉唉,看來我的臉是丟定了,沒臉嘍、沒臉嘍……」

  她一直聽著他的喃喃自語,直到夜風將他的聲音吹散;她的臉熱得像火在燒。

  「討厭鬼,胡說八道些什麼?一點兒都沒有一國儲君的樣子,西荻國交到他手上,八成要亡國了。」她嘴裡恨恨地罵著,心底卻不知為何,暖得好舒服、好快樂。

  匡雲東,他究競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她突然有種想要瞭解他的欲望。

  ***

  別了花非雨,回到船上,匡雲東一雙淡棕色的清澈眼瞳立刻罩上一層炫亮異彩。

  「真是天助我也!」薄唇漾著輕邪的笑,他一臉得意;與花非雨約定化解卓泰平心結這一局他是贏定了。

  踮起腳尖,他輕輕地、像只貓兒似地移入船艙,進入一問無人居住的艙房,他點燃火摺子,撒下第一顆火星。

  「王子,你在幹什麼?」睡到半夜,猛然驚醒,卻發現弄丟主子的機靈正滿船找著匡雲東,下意卻見著王子吊詭的舉動。

  「你看下就知道了。」匡雲東橫他一眼。

  機靈滿眼只映著那乍起的豔紅火光。「唉呀,床鋪著火了,快救火啊!」他沖過去,執起幾上茶壺便要往火堆上倒。

  「慢著。」匡雲東急把茶壺搶過來:好不容易才得來鬥贏花非雨的機會,豈能讓他破壞了?「這火不能滅。」

  「為什麼?」水火無情,是會吞噬人命的。

  「因為那火是我點的。」此乃勝利之火是也,萬萬滅下得。

  「咦?」機靈轉動著不大「機靈」的腦袋瓜。「王子……點火……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匡雲東下耐煩地說。「總之,你別多管閒事。」

  機靈愣了半晌,突然跳起來。「主子,你放火——」

  「你現在才明白啊?」真是人頭豬腦。

  「天哪、天哪,我的主子學壞了。」機靈雞貓子鬼叫。「我怎麼跟皇上交代、我怎麼跟全西荻百姓交代,主子才離國不過個把月,便學會幹壞事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啊啊……唉喲!」沒喊完的鬼叫被匡雲東一記響頭給敲化成哀嚎。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殺人了?我只不過放了一小簇很微弱、很微弱的火。」

  「不一樣都是壞事?」機靈張大嘴,又想叫。

  「慢著。」匡雲東快一步阻止他。「你過來。』他對他勾勾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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