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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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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十幾個女人同時圍上來,七嘴八舌計他的種種罪行。 任十美的耳朵差點聾了,真搞不懂,他以前怎會覺得女人都是水做的,身處女人堆中,就像泡在一汪溫泉裡,無比地享受與快活。 如今,女人還是水,只不過是熱燙燙的泥水,與她們混一圈下來,他發散了,衣亂了,就像打了一場艱苦敗仗。 好半晌,女人們終於放過他,他也不敢再管惜春最後要落到何處,趕緊落荒而逃。 現在有一點點瞭解爹爹說的『齊人非福』是什麼意思。 老婆還是別娶太多,知心人,一個足矣。 也不要因為生不到兒子就拚命生,生十幾個女兒,才有一個兒子,弄得家裡鶯鶯燕燕,不知情的以為這裡是銷魂美人窩,其實……唉,三個女人一台戲,十幾個女人就叫——噩夢一場啦! 當任十美狼狽地逃出內堂,卻在走廓對面,看見他爹鬼鬼崇崇地對自己招手,那雙小眼一眨一眨的,怎麼看,就是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任十美一箭步沖過去,張嘴就想吼。 任父趕緊捂住他的嘴,拖他進了小書房。 「有話在這裡說,不過小聲點兒,別讓你那些姨娘,姐妹們聽見,否則有你苦頭吃了。」這是任父的經驗之談。 「你你你……我我我……」任十美氣得在房間裡轉了十幾個圈圈,最後一腳踢折了一張茶几,才稍稍出了點火氣。「剛才的事爹都看見了,你居然不出來救我?」 「怎麼救?那堆女人有多厲害,你現在知道啦,我要攪和進去,死得比你更難看。」 「所以你就眼看著我受苦受累?」 「兒子,女人是你自己招惹回來的,後果你不自個兒承擔,卻要老父去頂,你的聖賢書都讀哪兒去了?」 「我……」任十美用力一甩手,頹喪地拉過一張完好的椅子坐下來。 「我真沒打算買人的,就是一時心軟,給了她十兩銀子,讓她去葬父,我怎麼知道她會如此難纏?」 他突然發現焦俏真厲害,一眼便看出惜春居心不良,所以她救完人趕緊抽身而退。 不像他,呆呆地自以為救了人,卻無端惹上一身腥。 「豈止難纏,根本是塊狗皮膏藥,貼上就撕不下來了。」惜春剛找上門時,任父本來也不想讓人進來,誰知她就在門口跪著,又哭又嚎,直鬧得家裡那群女人看不下去,把人接進去,他還以為,自家的女人們厲害,肯定能擺平那小妮子,誰知……唉,反而是她們被擺平了。 這個惜春——不簡單啊! 「我說兒子,救人是好事,可也不能亂救,你不曉得這世道,恩將仇報的人,已經快比滴水之思,湧泉相報者多了。」 「我怎麼知道……一開始看她嬌嬌弱弱,結果……」算了,反正他又輸了焦俏一場就是。 任十美無奈地歎口長氣,過去他一直覺得自己完美,想不到遇見焦俏後,卻發現他只是自以為是,其實他根本不厲害,也不能幹。 「這是你見識少,才會看走了眼,你啊……」難得有教訓兒子的機會,任父逮住了,就滔滔不絕了。 任十美也不回嘴,靜靜地聽著老人家的經驗之談,以前他最沒耐心聽爹嘮叨,今兒個卻覺得字字句句都是金玉良言。 爹爹白手起家,創立偌大家業,如今煙城中,提起任家的醫館,藥鋪,誰不豎起一根大拇指? 爹爹也是從失敗中一步一步走過來的,他怎麼與人談生意?怎麼識人之明?怎麼從跌倒中爬起……這些道理,樣樣都是寶寶。 任十美聽著聽著,不知不覺竟沉迷進去,心裡隱隱驕傲,原來他有個很厲害的爹爹,不過處理家裡那堆女人事情上的懦弱,那種經驗就不要學了。 任父講得口幹,倒了杯水,一口喝下,冷水入腹,他突然從亢奮中清醒過來。 「唉……兒子啊,爹爹……我是……怎麼說呢?人啊!年紀大了,難免有些嘮叨,這些事你愛聽就聽,不愛聽便罷,可千萬別去跟你娘她們告狀啊!」否則家裡那堆女人,一人轟他一句,就可以把他轟飛成渣了。 「爹,你說的話字字是理,我為何不聽?」任十美很慶倖自己遇到了焦俏,及時一記當頭棒喝打醒了他,而且他還有一個良父可以教導他,從現在起,他會努力奮發,希望不遲。 「什麼?」任父被兒子的良好表現嚇呆了。 「我說,爹,以後你去進貨,跟人談生意,下鄉收租,我都要跟你去,順便你再多給我請幾個武師和先生吧!要有真材實料的,不是只會幾招花拳繡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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