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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因為柳照雪這種個性,他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九大門派都被他踢過館,他們全知道他的樣貌。

  所以盧三娘想找柳照雪,隨便上華山、嵩山、祈連山……九大派任找一個,保證有無數柳照雪的繪像送到她手上,再附贈柳照雪可能的去處若干。

  盧三娘要找柳照雪,其實非常簡單。但此等江湖秘辛,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的。

  「你找到柳照雪,想怎麼跟他比?」他轉個話題,又問。

  「跟他打,打到分出生死為止。」

  噗~~他口裡的茶噴了出來。「比武較量,點到為止,何要至分生死?」

  「我爹曾與他邀戰八回,其中四次,雙方說好點到為止,結果他仗著輕功好,隨便比劃兩下,便道有事,溜之大吉。還有兩次,他在比武地點佈置陷阱,害我爹被困,等約定時間過去,他放出我爹,說我爹遲到,比武取消。有一次,他事前買通客棧小二,給我爹下藥,害我爹睡了三天才醒。最後一回,他弄了十來個青樓女子,將我爹纏得脫不開身……」她越說越火大,最後簡直要翻桌了。「你說,對於這樣一個無恥之徒,我能不與他分生死嗎?」

  他一身汗,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

  盧封,你柳爺爺後悔了,你活回來,咱們正正經經打一回吧?他心裡喊。

  氣氛正僵凝時,一個嬌怯怯的聲音插進來。

  「公子、姑娘,買朵花吧?」那是個不到十歲的小丫頭,面黃肌瘦,一臉疲憊。

  「花?」盧三娘愣了下,起身看花籃,幾枝野花躺在籃底,有氣無力的樣子,實在吸引不了人。不過這也正常,都深秋了,百花凋零,哪裡找得到什麼好花?

  盧三娘站起來,小丫頭才發現她一身重孝,眼中閃過一抹悲淒。

  她執了枝花,送到盧三娘面前。「姊姊,這枝花送給你。」

  「這不是要賣的嗎?為什麼送我?」

  「姊姊身著孝服,必是家中有人過世吧?佛前貢花,可求亡者早登極樂,姊姊也不要太過悲傷才好。」小丫頭年紀輕輕,應對進退倒是合宜,更難得的是有副好心腸。

  盧三娘捏著那枝半殘不凋的花,心裡很有些感動。

  「如此,就多謝了。」她坐下,踢了柳照雪一腳。

  他識趣地掏了銀兩,也買了兩枝花。

  小丫頭千恩萬謝地走了。

  盧三娘對著柳照雪說:「今晚我不跟你去衙門了。」

  「你對小丫頭有興趣?」

  「她談吐不俗,出身應該不錯,怎會落得如此田地?」滴水之恩,湧泉以報,所以這一花的恩惠,盧三娘便要千百倍還回去。

  「好吧!晚上我們分頭行事。你小心點。」

  「你才要小心,莫讓人捉了坐牢,還要勞我去劫獄。」

  「你肯幫我劫獄,也算是我三生有幸。」他眉飛眼笑的,好不得意快活。

  她嗔他一眼,也跟著笑了。幾時與他這般融洽了?但心裡裝著他的身影,卻是再無虛假。

  他的事已經成了她的責任,就像他會不辭辛苦、不擇手段替她擺平知府大人一樣。

  他對她好,她便要待他更好。

  夜裡,柳照雪把知府公子的罪證再一次擺到知府床頭,同時在知府額上寫下「慎思」二字,讓知府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跟盧三娘硬碰硬?

  然後,他離了衙門,便去尋找盧三娘。

  白日裡,他早就跟茶坊的掌櫃打聽過賣花丫頭的住處,因此熟門熟路地找過去。

  來到楊柳胡同,他還沒走進去,便見那亮閃閃的白影在黑夜裡發著光。

  這盧三娘,不管到哪裡,都是最張揚、最引人注目的一景。

  他嘴角不禁帶起了笑,腳步也輕鬆許多。

  才進大雜院,他便見一道寒光閃爍,夜空裡,雷鳴也似地一陣響,卻是盧三娘的三煞劍出鞘了。

  「怎麼了?」他走過去,看見盧三娘的劍正抵在一個半老徐娘的脖子上,而小丫頭則呆立牆角,一邊臉腫得像剛出爐的包子,不知被誰打了。

  「小丫頭的叔叔賭輸錢,把她賣給賽花樓的老鴇,喏。」盧三娘朝前方努了努嘴。「就是這婆娘,賣了二十兩抵賭債。我說替小丫頭還錢,這婆娘——你自己說,本加利,你想要多少啊?」她笑得一臉煞氣,像只正欲擇人而噬的老虎。

  「你……你別以為會武功就了不起,老娘的姘頭還是衙門的護衛呢!你敢動我一根頭髮試試!」老鴇雖然嚇得臉發白,但為了錢,她還是強撐著大吼。「告訴你,沒二百兩,老娘就要這丫頭——啊!」

  盧三娘一劍削了她的耳朵。「還敢坐地起價!」

  「好疼啊……痛死我了……」老鴇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雙腳發軟,就要往地面栽。

  「你敢坐下去,我把你另一隻耳朵也削了。」盧三娘威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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