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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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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他那種義無反顧的護衛是什麼意思,但心被他搞得好亂。 她在碧湖附近找到幾樣生肌止血的草藥,然後拔出隨身匕首,處理掉他傷口上的焦黑皮肉,替他吮出毒血,在將草藥敷上。 也許是藥草功效好吧?他一敷上藥,緊皺的眉眼便放出一抹輕鬆的弧度。 直到現在,他的唇角還是微微勾著,那張哄她安心的笑顏始終未曾消失。 她摸著他的臉,眼眶裡又有水滴在凝聚。 「沒事了,我們逃出來了,你會沒事的……」她抽抽噎噎地說著,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說了沒一會兒,她又撲到他身上,嚎啕大哭一場。 她從小生活平淡,第一次離家、第一次被追殺、第一次讓人救……那麼多的第一次全部在短短的幾個月中發生,讓她的心累積了太多情緒,正需要發洩一番。 她哭了半刻鐘,才收起眼淚,開始考慮要不要給他解穴。 他若能清醒,自己吃東西、自己休息,應該會好得比較快。 但是……她低頭,看著倒映水中那年華不再的容顏,蒼老奪去了美麗,只剩下歲月無情的痕跡,這種模樣她真不想被他看到。 萬一他嫌棄她,或者當她是妖怪,她會很傷心的。 她也搞不清楚自己會變成這副模樣,在懷陰島上,她曾經練功走火入魔,那時就有一點還少為老的現象,但她及時控制住了,所以並不明顯。 前陣子,她被師妹們偷襲,又一次走火入魔,也換了副老態。正是在那時候,她撞上了柳乘風,被她喊了幾句大嬸,窘得她想鑽地洞。 想到他還說過,她跟「大嬸」是母女,她心裡有絲甜、也有些惱。她的年紀才沒有那麼大,喊她「大嬸」,活生生把他與她的距離拉到十萬八千里遠了,真教人鬱悶。 剛認識的時候,這傢伙嘴巴可不怎麼樣,每一句都氣人。 不過,他人很好。想到他的溫柔,她才抹幹的淚又有氾濫的跡象。 總之,她前兩次走火入魔,還少為老後,功力都是先流失,再成倍上升,大概三、五個時辰後,容貌便會恢復。 但這回,她的功力沒有消失,而是直接提升了三成,但是……外表也是經過三個時辰,沒有復原跡象。 她才二十歲,難道要這樣一直老下去,直至死亡? 想到恐怖處,她抱住他的手臂,全身發抖。 在陌生的國家裡,唯一認識的人想殺她。而她僅有的朋友卻倒在這裡,師傅、長老們全在懷陰島,她只覺茫茫天地間,就剩自己一個,好孤單、好寂寞。 兩行淚又流了下來,她伸手抹去,它們又流……她滿手濡濕,緊緊抱住他。 心底好像有什麼東西隨著眼淚的流淌消失了,她的心底裂了一道,可他的體溫卻一點一點滲進她的身體,緩慢地弭平她心頭的缺憾。 時間便在這令人焦躁的氣氛中,迅速流逝。 魔芳馡掐著指頭算,四個時辰了,再不幫柳乘風解開穴道,他的身體、經脈就要開始僵硬,再久一點,他即便醒來,也會變成廢人。 可她的臉……望一眼碧湖,容顏上的皺紋依舊是那麼深刻。 他一定會被她嚇到的,也許還會討厭她。 她心裡焦急著,不想被他討厭,更不想害他。 她想了又想,還是覺得他的身體健康最重要。她撕下一段裙擺,將臉蒙起來,伸手替他解開穴道。 不半晌,他悠悠醒轉,翻了下身子,似乎拉到背部的傷,他痛得眉頭一皺。 「柳公子,你怎麼樣?」她趕緊伸手扶他。 看見她,他眼裡閃過一抹驚訝。這應該是魔芳馡吧?雖然她蒙著臉,但她肩上的包紮,證明了她的身分。 可魔芳馡年方二十,正是青春年華的年紀,怎麼可能有一頭星霜斑點的灰發?至少,在他手上昏睡前,她的發色是黑的。 他想起那夜跟他相撞的「大嬸」,與魔芳馡一樣的衣裝、相似的容顏,後來他被囚地牢,再遇到……難道「大嬸」跟魔芳馡是同一人? 一個人的樣貌怎麼可能在短短一日間橫跨數十年,由青春變老邁?他懷疑自己瘋了。 可眼前的景象是怎麼一回事?他積了一肚子疑問。 她看見他眼底的疑惑,心像是被人抽了一鞭那麼地疼,悄悄退離他幾步。 「柳公子,我……你受傷了,所以……」她要怎麼說才不會嚇到他,她不想被他當妖怪。 如果說,柳乘風在懶散和自私外,還有什麼優點,就是察言觀色和體貼。 他很快把視線從魔芳馡身上移開,四下張望一會兒。 「看來我們已經離開地牢了。」做了那麼久的地老鼠,一朝神清氣爽,舒服!他滿足了。「還未謝過姑娘救命大恩。」他起身,對她一拱手。「柳某感激不盡。」 她想避,卻沒避開,有點不好意思。「這個……你會受傷,也是為了救我……沒什麼啦!」 當然沒什麼啊!所以他只是道謝,沒說什麼「為報大恩,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的承諾。 魔女教這灘水實在太深了,他可沒勇氣去蹚。 「我現在在何處?這地方……有點眼熟……」他沒再看她斑白的頭髮,也不提她蒙臉的行為,好像那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她提在半空中的心,不知不覺便放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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