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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呼呼呼……阿馡,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他喘著,好累。

  「你連第一步都沒有練成,怎麼可以休息?」如果是別人,練好練壞,她才不管,但柳乘風不行,他雖不是純粹的江湖人,卻是個鏢師,長年走南闖北,說不準什麼時候遇到意外。她可以保護他,但她不一定次次趕得及,萬一怎樣,她會抱憾終生。

  因此她一定要訓練他,讓他擁有自保的能力。

  「乘風,你天賦不錯,可惜底子太差,剛練得時候難免辛苦,但只要撐下去,你一定行的。」她鼓勵他。

  他已經眼花了。不成,再繼續下去,他可非栽在這裡不可!怎麼辦?

  「阿馡,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一定要學這個嗎?」

  「這是最簡單的。」

  他想死,這麼 刁鑽的步法還簡單?那困難的是什麼?

  「阿馡……」他拐著彎想把她的心思從練武上轉開。「你這套步法叫什麼名字?」

  「無名。」

  「啊?」

  「我沒想過名字,所以叫無名。」她邊說,邊拉起他的手。「你說話歸說話,手腳別停下來。」

  他背脊一陣涼。江湖裡,不時有人自創武功,並且取一個神氣的名字,比如「九天十地唯我獨尊神功」。通常,名字取得越響亮,威力就越普通——想也知道,精力全用來想名字了,攤分到武學上的,能剩多少?

  神通子在排江湖十大高手時就說過,那些名號越普通,絕學越不起眼的,往往擁有不為人知的威力。

  這道理用在魔芳馡這套「無名步法」上,同樣行得通。一心只追求結果,而不在乎其他的武學,它博大精深,它……

  「乘風,你倒是快一點啊!慢吞吞的幹什麼?」她催促著。

  柳乘風想仰天長嘯,這樣的武功肯定非常難練,他不要練了,饒過他吧!

  「乘風,你 今天至少要學會一招。」她下了最後通牒。

  他只覺自己被一道天雷劈了。

  柳乘風度過了生平最辛苦的一個早晨後,便癱在賬房裡,有氣無力地聽著老張頭報賬。

  真的好累,但想不到那麼困難的武功,他竟學成功了,雖然只有一招,而且還走得七零八落,但畢竟有了模樣。

  魔芳馡說,這套無名步法總共九招,他差點去買煙花來放,慶祝自己的苦日子只要過九天。

  但她又說,九九歸一,也就是說九個步法,最後要演變成八十一種變化。

  柳乘風聽到這個壞消息後,就再也提不起精神。

  他連午飯都沒吃,就躲進賬房裡,開始想,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魔芳馡打消教他武功的念頭。

  「總鏢頭,這個月的賬都念完了,可還有問題?」老張頭問。

  「樓倉、會州、豐揚三地換了新賬房是吧?新人做事,難免出錯,讓他們不必急,把賬算清楚了,再送上來。」柳乘風趴在那裡,好像神遊天外,但老張頭說的每一句話都在他心裡繞了三圈,才做出決斷。

  老張頭抹了下額頭的汗,那三本帳都是他審過的,他知道有問題,但人家用大量珍寶塞他的嘴,他就想,一點點小事,應該看不出來。尤其,那時候柳乘風還在外頭,老張頭以為他趕不回來,這個月的賬會由柳照雪負責,柳照雪武功很好,但不懂算賬,要騙他很容易。

  想不到,柳乘風還是回來了,還被他抓了包,老張頭後悔得要命,早知道就別為了一時貪心,沾這一身腥。

  別看柳乘風平時很好說話,他最恨背叛,從他掌管大鏢局起,就沒哪個叛徒可以直著走出大鏢局。

  「對不起!總鏢頭。」老張頭只希望柳乘風能饒他一命。

  「老張頭,你這次收了多少銀子?」柳乘風掩嘴打個哈欠。

  老張頭腿一軟,跪了下去。「總鏢頭,屬下知錯,請總鏢頭看在屬下多年勤勉的份上,饒了屬下這次。」

  「只有這次嗎?」柳乘風不是見不得犯錯的,但是一而再、再而三,就不可饒恕了。

  他的手指在幾案上輕敲著,每敲一下,老張頭跪在地上的身體就顫抖一下。

  但老張頭不敢有絲毫動作,他知道柳乘風功夫不好,要殺柳乘風很容易,可他太聰明,一定是鋪好所有後路,才會揭穿陰謀。一旦妄動,不只他,連他的家人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老張頭只能提心吊膽地等著柳乘風的判決。

  半晌,柳乘風揚起唇。「聽說你閨女生病了?」

  「不關她的事!」老張頭下得跳起來。

  「你是為了替她治病,才昧下良心收錢吧?」柳乘風輕輕笑著,周身仿佛飄滿了桃花,當他斜眼看老張頭時,那微微飄動的頭髮似乎也滿是桃花香。

  這是一幅非常美麗的畫面,但看在老張頭眼裡,卻比地獄更恐怖。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整個人快瘋了。

  「不關她的事、真的不關她的事……是我鬼迷心竅……總鏢頭罰我吧,求求你,別動我閨女,求求你……我給你磕頭……」他的腦袋在青石地面上撞得砰砰響,血都流出來了,這也使他越來越不理智。

  柳乘風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他。

  房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好像一個塞滿火藥的桶子。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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