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對面住著俏冤家 >


  五個跟蹤者終於被激得現身了。「柳嘯月,交出金縷衣,爺們不為難你。」

  「金縷衣?什麼東西?柳某從未聽說。」

  「江湖早已傳遍,金縷衣出世,已被人委託給沛州的鏢局,轉送到樓倉:這麼巧,你們大鏢局就接了一樁買賣,你還想抵賴?」

  「原來你們說的是這個。」柳嘯月掏出那只巴掌大的玉盒,通體翠綠的盒子在他修長的手指間滴溜溜轉了起來。「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麼小的盒子,不可能裝進一件衣服。」

  「就是它。金縷衣薄如蟬翼,如此大小正好,把它交給我!」一個大漢說。

  「司徒鴛,你想獨吞寶貝?」另一個大漢陰沈沈開口。

  「原來你們不是一夥的,這可麻煩了,金縷衣只有一件,你們卻有五人,柳某該將東西給誰?」

  袁尚喜再次肯定,柳嘯月很壞,擺明瞭是在煽風點火。

  偏偏那五個被寶貝沖昏頭的大漢就吃他那一套,異口同聲說:「將金縷衣給我找。」

  「要不各位好漢先打一架,誰贏了,柳某雙手奉送金縷衣。」這已是赤裸裸的諷刺了。

  五個大漢面色俱黑。「我們先殺了你,再奪寶——卑鄙!」

  他們還沒出手,柳嘯月的柳葉鏢已先發制人。

  「各位好漢是不是腦袋進水了,你們要殺人奪寶,柳某不先下手為強,難道等者挨刀?」隨在柳葉鏢後的是他的扇子,開合如風、鬼神莫測。

  這話讓躲在一旁的袁尚喜,笑得差點抽筋。

  不過論使壞,她比柳嘯月又厲害了那麼一點點。

  當他們六人戰成一團時,她就拿著一小包石灰蹲在道旁等著暗算。

  那個司徒鴛剛被柳嘯月一招逼退,袁尚喜就沖出來,一把石灰灑過去。

  「啊!」司徒鴛的慘叫聲驚天動地。

  袁尚喜的手往腰間一抹,一柄細如繡花針、又暗勝黑夜的長劍如毒蛇吐信,倏忽吻上司徒鴛咽喉。

  司徒鴛倒地斃命,至死都不知道是誰送他入黃泉。

  袁尚喜的出現不止讓四個大漢嚇一跳,柳嘯月也吃了一驚。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一把扇子使出了龍虎之風,硬是將四個大漢逼得只有招架之力。

  袁尚喜看柳嘯月吃定跟蹤者了,本想回家,反正他不愛見她,她也沒有招人嫌的惡趣味。

  可她耳中卻接收到更多淩亂的腳步聲,其中幾個更是沈實得讓人心驚。

  她錯愕的眼神投向柳嘯月,顯然他也發現異狀,鳳目微睜地看向她。

  「先把這四人收拾了!」說著,她就要動手。

  但他卻硬是使出絕招,先一步解決麻煩。

  「袁姑娘,這是大鏢局的事,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他對她無意,因此,不想無故承受她的恩。

  她突然又想吐了,顫抖著從腰間解下酒葫蘆,灌下一大口,火熱的、刀子一般的酒液滑過喉嚨,精氣重回體內。

  「我不插手,待會兒你跟那些強盜說,我們沒有關係,請他們放開包圍,我立刻就走。」一股夜風繞著她的身邊轉,將她的長髮吹得更亂了。淩散的青絲遮住她半張臉,迷迷濛濛間,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唇角那似有若無的輕笑,不停地放大。

  柳嘯月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不得不承認,單論交友,他還挺欣賞這樣的人,狂放、隨興,沒有一般姑娘的扭捏,相處起來很輕鬆。但硬要他接受她的感情,就傷腦筋了。

  他不討厭她,可也沒有喜歡,而他最痛恨的便是被逼迫。總有人問他,袁尚喜喜歡他,他怎麼想?或者,老是拒絕袁尚喜,他不內疚嗎?

  簡直莫名其妙。憑什麼他一定要為她的感情負責?明明他們之間除了是隔街相望的鄰居外,什麼也不是——

  他還來不及勸退袁尚喜,兩人已經被包圍了。

  從那數十雙貪婪到發出綠光的眼裡,他知道,要這些人恢復理智放她走,是件很困難的事。

  果然,第二波「強盜」根本不跟他廢話,提著刀劍,直接開搶。

  袁尚喜笑盈盈地迎上敵人,還不忘譏他幾句。

  「三公子,要不你往北方突圍,我朝南邊走,咱們離遠一點,旁人就不會以為我們是一路的了。」

  柳嘯月的回答是射出一把柳葉鏢,替她擋住後頭的偷襲。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再不合作,就是找死。

  擺脫一干強盜,柳嘯月和袁尚喜幾乎是落荒而逃地遁入二龍山。

  一整夜,他們不停地跑,加上身上零零碎碎的刀劍傷,兩相折騰下來,兩人累極了。

  當天邊出現第一縷金芒時,他們癱躺在溪澗邊,沒力氣動了。

  他看著她,心裡竄過一絲煩躁。這姑娘恁傻了,陪他挨刀、陪他搏命,她就這麼喜歡他?

  他本就討厭欠人情,尤其是她的,欠了,該怎麼還?給錢是侮辱她,難道……

  他不可能以身相許。

  應該把她趕走,省得兩人越牽扯,越糾結。但怎麼開口?他慣用的冷漠,現在還能用嗎?

  袁尚喜沒注意到他複雜的眼神,翻個身,爬到溪邊,腦袋埋入冰涼的溪水裡,凍得顫抖,但飛散的神志卻漸漸回來了。

  「袁姑娘,」他想不出勸她走的辦法,只好自己走,雖然他已經累到兩隻腳都沒力了。「休息過後,你便回家去,柳某任務在身,先行告辭,今日之恩,來日必償。」

  只是恩,沒有情?用不用分得這樣清呢?袁尚喜坐起來,幹嘔一聲,腹內又翻滾起來了,她解開酒葫蘆,灌下一大口。

  柳嘯月才移動的腳頓住了。她似乎有些不舒服。換作以前,他可以不理她,但現在,他做不到視若無睹。誰能將救命恩人隨手丟棄?

  袁尚喜朝他揮揮手。「你有事先走吧,我很累,要再歇一會兒才回沛州。」

  他想走,又不放心,她臉色真的很糟。

  她又喝口酒。這習慣也不知是幾時養成的,她腹裡常翻滾,在不想吐、又不想示弱時,就喝酒將它壓下去。

  一開始,她喝醇綿的果酒,歲月不經年,現在她葫蘆裡裝的是北地最烈的燒刀子。那一口下去,好像一把火,將她衰萎的性命、神志又燒得旺盛起來。

  「你不是有事?怎麼還在這裡耽擱?」

  他是想走,可他的身體不聽使喚。「袁姑娘,你可是身體不適?」

  「我很好啊!只是有些犯酒癮,等我再喝一會兒,自己會回家,你不必擔心。 」

  「空腹喝酒對身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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