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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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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等我,我……你……我們……」有時候,兩個人太熟了,反而更難說愛。「尚喜,你……你還喜歡我嗎?」 她的心絞痛,淚更急。「嗯……我……但我不會打擾你——」 「不是。」他打斷她的話。「我是說,我覺得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也挺喜歡你的……你……你明白嗎?」因為他自己也沒弄懂自己說了什麼,說愛,好難。 他在這種時候說這種安慰人心的話,真教她心碎。 「我知道。」她更想哭了。 「所以你一定要保重,就算是為了我,好好照顧自己。」 「好。」她抹了把淚,再深深地望了他最後一眼,轉身朝沛州方向跑去。 她跟他之間越來越遠,漸漸地,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不曉得今日一別後,還有沒有相聚的一天? 但她會繼續喜歡他,當思念變成一種習慣,就註定了她這輩子都忘不了他。 她開始低聲地哭,然後越來越大聲,終於,變成嚎啕大哭。 「金多寶。」袁尚喜的身影徹底消失後,柳嘯月臉上的溫柔也跟著飄散無蹤。他還是那個蜂蝶遠避三公子,俊美無儔、冷酷無情。「你開價吧!」 「什麼?」 「我聘雇你暗中保護尚喜回沛州,價錢任你開。」 「真的?」她想給自己一巴掌,這麼好的一筆買賣……喔,她好後悔發那個誓。「你能不能別老是讓我做事?」 「怎麼?見錢眼開也有不想賺錢的時候?」 「我當然想賺錢——」問題是,她不能收他的錢。「算了算了,我不要你的錢了,你……你讓我親一口,我就幫你保護她。」 「你真的是見錢眼開金多寶?柳某雖自信容貌過人,卻也不敢說自己價值千金,能讓姑娘如此惦記。或者,你根本不是金多寶,你是喜新厭舊尤貪歡,才會喜歡男人勝於金錢。」他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當他一步步靠近她,鳳目裡流轉的光華突地綻放,嚇得她閉上眼,不敢再看。 「你你你——」他居然勾引她,真不是東西。「不許你用那種眼神看我。還有,我不是尤貪歡那個女色魔,我就是金多寶!」尤貪歡也是武林三害之一,不過她出名的是好色。聽說她見一個愛一個,從來沒有真心,金多寶頗不齒這樣的人。 「你怎麼證明自己是金多寶?」 「難道還會有人冒充我?」 「那可不一定。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也許有人不愛俠名,就愛惡名滿天下呢!除非你能提出證明。」 「你當我傻啊?明知自己仇人遍江湖,還隨時帶著證明,怕死得不夠快?」 「要不,一千兩,你保護尚喜回沛州,我看你的表現,就知道你是真的見錢眼開,或是假冒的。」 「一千兩?!」她口水都快流下來了。「柳嘯月,我恨死你了,若不是發了誓,我——」 「發什麼誓?」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只在心裡發誓,已被他指使得團團轉,若說出來,豈非要替他做牛做馬到死?「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做事了,以後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混蛋!」說完,她跑得飛快,就怕柳嘯月再有任務給她。 「我真倒楣!天底下這麼多人,怎就遇到這兩個瘋子,還被他們救了,早知道……呿,我就不接唐門的委託、不上二龍山了,我出塞去,可惡!」她一邊罵,一邊跑。 但袁尚喜居然站在路邊等她。「瘋子是指我和一二公子嗎?」 「你不是回家了?」 袁尚喜是想儘快回家,但她也擔心柳嘯月。三公子面冷心熱,有時候太關心別人,就會忘了自己,所以她得替他擔憂著。 「我猜三公子會請你保護我回沛州,所以在這裡等你,想跟你說件事。」 「不是吧?」他們的默契也太好了。金多寶搔搔頭,心裡有點羡慕,江湖上多少恩愛俠侶,她就覺得柳嘯月和袁尚喜最登對。「你想跟我說什麼——慢著,你不會也想請我做事吧?」 「如果我二哥真被牽連入叛亂案裡,袁家鐵定保不住。但我私下與人合作了一間賭坊,我全都給你,你替我保護三公子上樓倉。」她十年來,月月在賭坊開盤口,賭大鏢局幾時成為「天下第一」,這事要搞大,單憑下注是不夠的,所以她跟賭坊主人合作,她負責宣傳,將這賭局傳遍江湖,收得利益,賭坊分一半,另一半,她繼續投入賭局中,這雖然使得她兩袖清風,卻讓大鏢局的名氣響逼天下。 現在她要完蛋了,盤口也不必再開,剩下的余銀正好拿來付金多寶的賞金。 「他讓我保護你、你要我保護他,你乾脆把我切兩半,你們一人得一半算了。」 「從這裡回沛州,不過五天路程,趕一點,三日可到;但去樓倉,卻要二十餘天,三公子傷重未愈,路上沒人照拂,豈不危險?」 「這個……」金多寶感覺她說的也有道理。 「再者,我的麻煩是因為我二哥涉及叛亂,這事得由朝廷判決,你跟著我,又能如何?難道你還能為了我而劫法場?」 金多寶是沒那麼大能耐。 「所以,你不如收錢保護三公子,別在我這裡浪費時間、浪費金錢。」袁尚喜說。 「可我這麼回去,如何跟三公子交代?他很緊張你的,你若少了塊皮,怕他要揍得我三天起不了床。」 「三公子脾氣很好,不會亂打人的。」 「那是對普通的人事物,若牽扯到你……你知道他有多喜歡你,萬一讓他發現我沒看著你,天曉得他會發什麼瘋?」 「三公子是心腸好,加上感激我為他運功療傷,所以特別關注我一點,這與情愛無關,你不必擔心。」 「不可能,我金多寶好歹也闖了七、八年江湖,會連這種事情都看錯?他肯定喜歡你。」 「我與三公子相識十餘年,我瞭解他,難道還會不如你?」 關於這一點,金多寶就無法辯駁了。 「相信我,我的事,你是處理不了的,不如去看護三公子,你還有錢賺。」 金多寶已經被她說動了,但她們好歹相識一場,知道她現在麻煩在身,她也很擔心。 「那你怎麼辦?」 「回沛州陪伴我爹娘,等候朝廷判決。」離開柳嘯月後,袁尚喜便漸漸冷靜下來了。扯上叛變這種事,誰都救不了她,要說逃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能逃哪兒去?只能祈求朝廷別株連太大。 「金多寶,很高興認識你,若我能得赦免,異日,必與你共謀一醉,告辭。」 金多寶只覺得眼睛酸酸的。袁尚喜算得上她第一個非生意上的朋友,所以她對袁尚喜有更多的威情。 「喂,我一輩子沒請人喝過酒,但你這一攤,我付了,你可千萬要給我這個機會啊!」 袁尚喜擺擺手,越走越遠,青色的身影漸漸融入滿山碧翠中,再也分不清是人影青綠,還是山色融碧。 金多寶咬牙,轉過身,去追柳嘯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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