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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朱朱!」柳晏飛雙目盡赤,沖過去解下她,一具虛軟的身體倒進懷裡,往常那比之太陽更加活躍的生命力正如黃昏的落日般,悄悄地在手中飄逝。

  他顫抖著輕輕撥開她遮蓋在臉面上的散發,那原本應該如白玉般晶瑩剔透的粉頰在青黑的五指烙印下光華盡斂,豐潤的櫻唇上點點血漬,她濃黑的黛眉緊蹙著,似鎖進了無窮的痛苦。

  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到那間沸騰了,這群混蛋竟敢打她,燃燒著沖天烈焰的怒眸橫掃過全場,他恨得咬碎銀牙,半絲血痕沿著唇角滑下,滴落在她慘白的嬌顏上。

  瞬間,屋內僵凝的氣氛緊繃如拉開的弓弦,莫裡尼陰狠的利眸對上盛怒中的狂獅——柳晏飛,雷霆閃電在空氣中爆出陣陣驚天火花,靜——屋內靜得落針可聞,一場大戰稍觸即發。

  「咦?她怎麼流血了?」莫納爽朗的聲音彷佛天外仙音,突然燒融了滿室的火藥味。「柳總裁,你飯店裡有沒有進駐醫生?」

  一番聽似天真不懂事的言語,卻如一盆冰水,狠狠澆上柳晏飛被怒火燒得理智盡失的腦袋裡。他用力地閉上眼睛,一會兒後,再睜開,狂暴已消,代之而起的仍是那抹懶洋洋,渾不在乎天地的燦亮眸光。

  「王子殿下,飯店裡沒有醫生留駐,我想帶她出外就醫可以嗎?」

  「哦,這樣啊!」莫納王子歪著頭沉思片刻,驀地笑了開來。「那你就趕快去吧!」

  「多謝。」柳晏飛定定地望著莫納王子好一會兒,微頷首,便抱起朱朱往外行去。

  「等一下,你不能帶她走。」莫裡尼突然擋在他們面前。

  「為什麼?」柳晏飛應酬性的笑容裡溶入了絕對的寒意。曾經他以為這個莫裡尼才是最難對付的人,並深為莫納王子歎息,養那種屬下在身邊,無疑是引狼入室,自取滅亡。

  但剛才仔細觀察過莫納王子的眼睛後,他才知道,正一步步踏入死亡陷阱的人是誰?眼裡只有血腥暴力的人是成不了大事的。

  「我懷疑這個女人想對王子不利。」莫裡尼伸手就想擄人。

  柳晏飛腳跟一旋,輕巧地躲過了來襲。

  「很抱歉,她只是我一個新來的秘書,因為忘了告訴她今天飯店戒嚴的事,她才會在飯店裡亂闖,若是衝撞了殿下我道歉,但她既是我的員工,我就有責任保護她的人身安全。」

  「哇,柳總裁,原來你也會功夫啊!」莫納王子驚叫一聲,隨即蹦蹦跳跳地跑過來,拉著柳晏飛往廳裡走。「莫裡尼的功夫是我們國家最棒的,但你好象比他更厲害,下次教我好不好?」

  一番坦白的話語又教莫裡尼氣黑了臉龐。「這個白癡王子。」他在心底暗罵。

  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柳晏飛和朱朱卻在莫納王子那半真半假的玩笑言行中,被拱出了總統套房。

  「說定了,下次教我武功,再見。」莫納王子開朗的笑臉終於完全掩蓋在門扉後,不得見了。

  「再見。」柳晏飛低聲應允,打心底感激他的幫忙。

  「大哥。」柳追雲、柳逐風正站在走廊上恭身等候命令。當他們看到朱朱挨打昏厥的模樣時,原本俊秀的面孔全染上了一層瘋狂的怒氣。

  開飯店服務客人是一回事,但他們骨子裡可全是「神偷門」裡的人,誰敢欺負門中人,定要叫他付出百倍以上的代價。

  「保護莫納王子,摸清莫裡尼的底,我要他血債血償。」聽似無情的言語裡,不知道隱忍了多少痛苦。柳晏飛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也不想看到她在他面前倒下。

  「是。」追雲、逐風齊身領命而去。

  晏飛抱著朱朱,心疼地撫著她臉上的瘀傷,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確實已無法對她視若無睹了。這奇怪的女孩動搖了他的心,而他給她帶來的卻是這等危險與痛苦,這未來又該如何了結,他還能像十年前那樣什麼都不在乎地揮手離去嗎?

  把朱朱送回家後,柳晏飛立刻調來「神偷門」裡的專屬醫生治療她的傷勢。

  「黃醫師,她怎麼樣?」

  「還好。」

  「可是她一直昏迷不醒,會不會……」

  「我說過沒事就沒事,掌門不相信我嗎?」留著一大把山羊胡的老醫生脾氣也不太好。

  「我當然相信你,但她……」柳晏飛焦急地握著她冰涼的小手,打送她回來後,她已經睡了兩個小時了,一點醒轉的跡象都沒有,他擔心啊!

  「那記手刀劈重了,大概要再過半個小時才會醒。」黃醫師翻著朱朱後頸上的瘀青給柳晏飛看。

  他兩窪深邃的眼眸顯得更幽暗、陰沉了。該死的莫裡尼,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都下這麼重的手,他不會放過他的。

  送走醫生後,他又回到她身旁,低頭凝望著她蒼白的睡顏,其實他從沒遺忘過這張臉,她長得清純嬌弱、卻有著特異獨行的思想與性格,極端不同的表裡是她最惑人的魅力。

  只是他到現在仍一直懷疑,這女人的腦子到底是用什麼做的?居然會為了一隻無聊的占卜,追逐十年猶不肯放棄。是迷信嗎?倘若如此,當有一天,她又占卜到與他無緣時,她是不是也會義無反顧地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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