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董妮 > 藍服紳士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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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在中庭相遇真的是一場偶然! 水如新詫異地望著躲了她一星期的郝樞啟,櫻唇方啟。 郝樞啟立刻轉身,想要離開,但已經來不及了。 「哇,小情侶約在隱密的中庭幽會啊?」一個經過的同學大驚小怪地喊了聲。 「該不會想躲起來偷偷做愛做的事吧?」另一個人曖昧地直撇嘴。 「郝同學!加油啊!努力有成就可以少奮鬥二十年啦!」 「豈止二十年,攀上水同學,他這輩子都不必工作也有得吃呢!」 「果然,小白臉就是有這好處!」 嘲諷一波波襲來。 郝樞啟冷峻的面孔又青黑了些許,他高傲的自尊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水如新纖細的身軀氣得直打顫!寒冽的目光瞪向越聚越多的好奇觀眾。 「我以為有本事考進T大就讀的人,多少都是有些知識,能明辨是非的;想不到依然是愚民一堆,連『謠言止於智者』這句話都不懂。」一番冷諷激起了濤天駭浪;圍觀的同學,有人羞赧、有人憤怒!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與落井下石。 但這就是人性!要不為何每回發生意外,比如:車禍、火災……總有一堆群眾好奇圍觀,妨礙救援呢? 對於這些人情世故,郝樞啟雖憤怒,卻也明白單憑一人之力無法與之抗衡的道理;但出身名門的水如新,自幼即被隔絕在另一個空間中,自然就不懂了。 為免她引起眾怒,郝樞啟僵著臉拉她離開同學們的指指點點中。 一直到出了校園,他才不悅地甩開她:「你有沒有一點大腦?一次挑釁那麼多人,想死不成?」 「為什麼?我們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怕人家說?」她嬌顏氣得漲紅。在家裡已經被父母罵得臭頭,仿佛所有的錯都出在她身上,是她不知羞恥!胡亂勾引男人! 只有天曉得,她和郝樞啟充其量只是牽過手,連吻都沒接過,又哪來「做愛做的事」這種謠言傳出? 而他……最叫她不服的是,連他都避著她,可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竟要受到如此對待? 「人言可畏,你不懂嗎?」他刻意表現得冷淡,不想叫兩人間的謠言越傳越荒唐。 「我不知道,我只曉得我活得光明正大,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地;我幹麼要怕別人怎麼說?」她全身散發出一股豔紅的怒火,將她突出的五官雕琢得更加燦爛奪目。 郝樞啟差點被她身上勃發的氣勢給壓制住了,但畢竟是嘗過世間冷暖的人,呆愣半晌後,又回到了現實。 「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會有紛爭,這是無可避免的,雖然我們不一定要愚昧地盲從,但你以為個人的力量有多大?能夠抵擋群眾?」 「所以就要隨波逐流?」她睜著炯亮的大眼瞪視他,「當初是誰告訴我要活出自我的?」若非因為他的一番諷刺兼鼓勵,如今她早嫁入豪門,成為下一隻庇佑水家一門富貴的棋子了。 因為他,她有了重生的機會,所以她一直是感激他的,甚至……動心於這偉岸不凡的男子。 豈知他現在卻想視若無睹地將她推回火坑,怎麼可以?她好不容易才努力到現在的! 郝樞啟凝視著她,差點又迷惑在那兩汪清澄誘人的秋瞳裡,他雙手在褲邊磨了磨,硬生生壓下擁抱她的欲望,低下頭,咬著牙。 「不是隨波逐流,是不要管它,謠言流傳個幾十天,只要你相應不理,它自然而然就消散了。」 「對你們男人或許如此,但這個社會卻沒有如此寬大的胸懷來看待女性,這些謠言已經變成一個烙印,烙在我身上,一輩子都消不掉了,你知道嗎!」伴隨著她的聲嘶力竭,兩行再也抑制不住的清淚滑下眼眶,濕了她花一般的嬌顏。 「你…」他頹喪地握緊拳,忍住安慰她的衝動,「水大小姐,人不能離群索居,要在這個社會生存並沒有那麼簡單,有某些必要的犧牲、圓滑、身不由己……是你必須做的,身為群眾之一,我們無能、也無權反抗,你明白嗎?」 「不明白!」眼淚如斷線珍珠不停落下,將她微白的面頰洗刷得更加慘白,「當初那個不顧一切,鼓勵我跳脫悲劇人生,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呢?你把他還給我!」 他知不知道,他再不幫她,她就真的要被逼嫁給一個年紀比她老爸還大的糟老頭了! 因為那老頭是所有曾跟她求過婚者中,在她聲名不再清白如昔後,仍願意接受她的惟一男人。她父母擔心謠言一再繼續傳下去,他們就要白養一個女兒,而得不到任何報償了,所以決定乘她還有一點點身價,趕快將她出嫁,以免蝕本。 沒人憐她花樣年華,卻得委身去服侍一名六旬老翁的苦;因為謠言可畏,她身邊早沒了支持者,再加上那老人……富有得足夠買下她一生。 大多數人的觀念都是這樣——金錢等於幸福,年齡差一大截有什麼關係?老夫才會疼少妻。 可事實呢?沒人問過她的想法;她根本不要錢,她只想得回屬於她的人生自由。這樣的要求太過分了嗎? 郝樞啟終也禁不住地用雙手扳住她顫抖不停的雙肩,「如新,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你這個膽小鬼!」她用力推開他,怒吼著。是沒後悔過抗拒既定的生命軌道,但一個人的感覺好孤單,從前她打的每一場仗都很有把握,因為有他當靠山。 但現在呢?慘遭背棄的她,剩下孤獨一人,她還能像以前一樣屢戰屢勝嗎? 「如新……」心疼於她惶然、悲切的模樣,郝樞啟的顧慮一點一滴被卸除了,甚至有種感覺:為了她,即便與千萬人為敵,他亦無所畏懼! 她抿著唇,淚流滿面地望著他:「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我再也不要看見你!」說完,她轉身就跑。 郝樞啟卻被她一番話說定在原地。她說討厭他,像在他心頭紮入一根針,他眼前頓時昏暗了起來。 不,這不應該是他們的結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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